明艳娇媚的那张笑脸，哪还有半点在凤鸾宫捶胸顿足，哀切难耐的痕迹。

不等我问，直接上手摸出我藏在腰间的玉佩。

高深莫测勾唇，冲我挑眉。

「怎么样？」

「皇城内外，三万人马，够吗？」

那副猴急又急于看好戏的样子...... 或许我从没看清过淑妃的真面目。

父亲恐怕做梦也想不到。

有一天，我会成为谋逆的反贼。

如若败了，于崔家，必将又是一场浩劫。

可我就是做了。

还做的十分痛快。

虽然三万兵力，跟远郊的十万京畿大营比起来，相差甚远。

但兵变这种事，贵在神速和出其不意。

不到两刻钟，王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所有宫门。

只要消息不散出去，就有胜的可能。

擒贼先擒王。

更为要紧的，是大成殿。

上一次，踏上这殿前长阶，还是前世我与楚忱大婚之时。

他同我挽着手，许着诺，把我带上只有他能站在的苍穹云巅。

彼时我有多天真，竟真以为能与他并肩的。

殊不知，他只想我做一只提线木偶。

我并不恨他。

反而替他惋惜。

即便他抉择了我命运的九成九又如何，依然填补不了余下的百里之一。

足够一颗小小的种子，这缝隙间野蛮生长。

物换星移，已成参天。

该是时候作个了结了。

却没想，还是晚了一步。

31

我破门而入时，丧心病狂的赵婉儿，正掐着龙榻上昏睡不醒的楚忱，要将他掐死。

闻见有人进来，她惊惧害怕松了手。

然而看清是我，又坦然了几分。

「本宫还以为哪个不知死活的。」

「想救他？」

她觑着楚忱的丹凤眼里，哪还有半分浓情蜜意，只有嘲弄和奚落。

「好哇，那就陪着他一道，下黄泉吧。」

「也不枉他到死也不愿废你。」

活动着尖长的手指，她阴婺笑着，朝我走来。

「待你们死后，本宫就把你们葬在一处。」

「让你由生到死，都做稳了这位置。」

「皇。后。」

显而易见的威胁，如剑倒悬。

可我始终面无表情，连眼皮子都未多抬一寸。

惹怒了赵婉儿。

拔起屏风上御剑对准我。

「不信是吗？」

一张本该固封却被撕破了口子的黄绢，自她手指尖拨开。

上面白字黑字，写的一清二楚。

「看清楚了，陛下遗诏，着我儿继承皇位。」

「所以啊，本宫要当这大女主，何须执拗于一个区区皇后之位？」

「本宫要做太后！要学武氏称帝！要亲自执掌这天下！看谁还敢阻拦不允！看谁还敢忤逆违抗！」

此刻，赵婉儿眼中充斥的忿狠与癫狂。

再找不出分毫她当初自诩穿越女的优越和骄傲。

可她确有资格。

因为诏书是真的。

楚忱的笔迹，朱砂的玺印，还有特制的底纹暗线。

没一样能作假。

上一世，我当楚忱是爱惨了赵婉儿，才摒弃几个年长的皇子，非要立赵婉儿的儿子为储。

而这一世，我辨识了他所有谋算，却更觉匪夷所思。

楚忱绝非昏聩无脑之人。

论资质，珩儿当之无愧。

论诚孝，琮儿实至名归。

哪一个不比尚辩不得是善是恶，是慧是蠢的黄口小儿来的可靠。

为什么一定要是她赵婉儿的儿子？

「后宫佳丽三千，也比不上你一枝独秀，如今又立了你的儿子，赵婉儿，你不该......谋害他。」

三万大军严阵以待。

但我也没过要取楚忱性命。

不可否认，楚忱薄情寡义，不配为人夫。

但身为君王，他励精图治，从无半点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