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戏言只是随便瞧瞧，眼神却不舍得挪开。

弯长细线勾连的两端，一端，是京城，另一端，是柳州。

25

赵婉儿诞下皇嗣之后，楚忱连召父亲三次回京。

父亲以各种理由搪塞，楚忱发了火。

「你们崔家是在......是在要挟朕吗！咳咳！」

已有月余了，楚忱染了风寒的身子，一直不见大好。

前世，他那般负我，我依旧青灯古佛为他祈求了大半个年头。

如今，我心无波澜。

只微微欠了欠身子。

「臣妾不敢。」

第二日，加封赵婉儿为皇贵妃的圣旨传遍阖宫。

我心知，这是楚忱下给崔家的最后通牒。

「去，通知父亲所有的门客，让他们闹的再厉害些。」

「娘娘可是铁了心的？」

愚钝如宝珠也看出，时移世易，楚忱待我，早已没有任何情分。

堪堪给了我皇后该有的体面罢了。

如若真的闹起来，我，还有崔家，多半是自掘坟墓。

反而成全了赵婉儿，坐收渔翁之利。

「若舍了宫里的富贵，去过些简朴却踏实的日子，你可愿意？」

宝珠愕然瞪圆了眼：「可娘娘是皇后，怎么可能......」

恰时，阖宫庆钟敲响，以贺赵婉儿册封之喜。

宝珠许是明白了什么。

长吁一口闷气，咬了咬牙，跪下拜我。

「奴婢这辈子是死也不愿意跟娘娘分开的，娘娘在哪，奴婢就在哪。」

赵婉儿一朝与我分庭抗礼。

背靠她的吴家成了新贵，羽翼渐丰。

朝堂既有的平衡，眼看要被打破。

不止父亲的门客，除吴家之外的所有朝臣，跪请楚忱，速传父亲回朝。

楚忱大怒，当即以大战期间，父亲缺位失职的理由，罢黜了他丞相之位。

「既然崔文灏舍不得柳州，就赐他个柳州通判，不考绩，不铨选，不得诏，永不还朝。」

直接夺了官倒还好。

一日连贬七级，又堵上右迁的口子，楚忱是想羞辱父亲。

还有我，被牵连禁足在凤鸾宫。

夺了我的统协六宫之权，给了赵婉儿无上尊贵和体面。

眼前的她，同我一样，簪上了九尾凤簪，穿上了赤金凤袍。

尖锐的护甲够翘着兰花指，轻而易举，抠掉了我冠顶并不牢稳的南珠。

「你猜，这一次楚忱会不会废了你？」

被她命人压制住的我，死命挣扎。

爱惨了我这副狼狈样子，她唇边讥讽的笑，逐渐癫狂。

「娘娘，您瞅瞅这个。」

自楚忱病倒，黄全快成了赵婉儿的内侍。

三天两头围在她身侧。

宫里的人都以为他是提前找好下家，早早巴结上新主。

只有我知道，他到底是图什么。

「崔筠婵，你也不到三十吧，怎么就喜欢上求神拜佛了。」

她鄙夷的眼神，巡看着我周身上下。

「老气横秋，索然无味。」

「可别说败给了我，就你这猪一样的对手，也配跟我争？」

26

我是不配。

一日，两日，三日......

终于在第三日的傍晚，大成殿传出消息。

赵婉儿苦苦哀求了三日，使出各种解数，都没能逼得楚忱写下一道废后旨意。

只着我去皇陵清修，为皇家祈福。

凤鸾宫门外，早已站满密密麻麻的人头。

是淑妃，领着阖宫嫔妃皇嗣，守在那儿，只等这一日重开。

这边禁军才刚破了个缝。

她一掌劈过去，带着一群看似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们，千军万马式的往里冲。

「赵婉儿这个毒妇，干不过就要撵你！」

「听说皇陵常年森冷，得场风寒，就会没命，陛下这厢顺着她，不摆明了把你往绝路上逼!」

差不多有百日未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