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跪听的大臣们正犹豫，是不是要顺水推舟，放楚忱个面子。

闻听这话，此起彼伏的抗议声，吵嚷的更起劲儿了。

所谓恃宠而骄，得有的恃，才能骄的起来。

两世加起来近二十年，我太清楚楚忱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意味着什么。

他没耐心了。

就差那么一点，只需再添把火。

「报！匈奴破境一百里，请陛下圣断，速速发兵！」

17

自先皇起，北边一直不太平，偶尔起冲突，要些粮食钱财是常事。

但这次，匈奴并非滋扰。

而是全力南下，啖食中原这块觊觎已久的肥肉。

靠着前世的记忆，我着手安排好一切，只等这一日消息递回京城。

匈奴之战，乃历代大齐国君之心头大患。

事关江山社稷，区区一个赵婉儿，焉能匹敌。

楚忱御笔一挥而就，写了印册。

却不是他承诺的皇贵妃，而是一个小小的昭容，连封号都没有。

赵婉儿疯了一般，不依不饶。

楚忱也只冷面冷眼地敷衍了两句，着人送她去了宫城角落里的耀辰宫。

对了，送她一道去的不止有宫婢、内监和太医，还有持械的禁军。

这阵仗，我再熟悉不过了。

歇斯底里的呜咽声，响彻寰宇，无人理会。

可大敌当前，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酸腐诗作，又有什么用呢。

楚忱没有选择。

攘外必先安内。

上下不和，虽安，必危。

18

宫里久违平静。

淑妃病愈，专程带着惠柔一道来请安。

名为道谢，嘴上还是不落下风。

「臣妾可没占娘娘便宜，那玉佩可是我李家不世之宝，值得可不止一条命。」

「母妃！」

惠柔小小年纪，却是会看眼色的。

拉着淑妃不让她顶撞我，乖巧的伏在我膝上。

「以后，母后也是惠柔的阿娘。」

「嗯？」我猛一错愕。

「是母后自己说的，惠柔还有所有弟弟妹妹，都是你的孩子。」

......

重活一世，我并不想在这凄冷的皇宫里留有任何牵绊。

是以，侍寝我是能躲就躲。

躲不掉，也要灌了碗避子汤才安心。

至于那话，也不过是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

如今，竟都当了真。

不止惠柔，王美人生的琰儿，刘才人生的琮儿，还有生母殁去无人可依的珩儿。

一个两个都跑到凤鸾宫的殿外，求我垂怜。

怎知，我自己尚且朝不保夕，如何能垂怜他们。

「娘娘这般推三阻四，别是怕这几个小萝卜头，将来抢了嫡子的风头吧。」

淑妃这张利嘴，真不讨喜。

「当然不是，是......」

是什么，我又说不出个一二三。

被淑妃逮到口风，立马替我张罗起来。

「快快快，都进来磕头谢恩。」

几个孩子连忙我面前跪下。

脸上洋溢着可人的笑，一边磕头，一边叫我「阿娘」。

宫里是讲规矩的地方。

这么叫，不合规矩，却冷不丁令我心头一热。

陌生的情愫，发酵在身体里，片刻缓不过来神。

淑妃推我一下。

「愣着干嘛，发红封啊！」

19

战事逐渐吃紧，楚忱忙在大成殿，月余没进过后宫。

嫔妃们也懂得这个时候争宠吃错，无异于往枪口上撞。

一个个都安分下来，却有事没事就往我这凤鸾宫里聚一聚。

我是当真不喜热闹，每一次想闭门谢客，都挡不住淑妃在我这凤鸾宫生了根一般，带着孩子就往里闯。

......

有样学样。

有孩子的拿孩子当枪使，没孩子的扮柔弱，装可怜，或献个什么糕点，又或送个什么佛经。

总之，一个不拉的都要挤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