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嫔妃要么抽泣，要么关怀。

她倒好，改不了的臭毛病，张口闭口还要惹事。

「不行，我得去大成殿，亲口问问陛下，如此对待结发之妻，是否要寒了天下人的心！」

「站住！」厉声一喝，淑妃猛地顿住脚。

像有根寒索，狠狠打在后脊一般，她僵硬着半个身子扭回头。

微颤的瞳孔，注视着我铁青的脸。

我心虚避开。

烦躁扔下正收拾的行囊，把蹿上来的火气硬给压下去。

大抵是最后一面了，我也不想这样。

可我用尽所有气力，才觅得了这么个金蝉脱壳的法子。

她若捣乱，必将前功尽弃。

「母妃，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

见我脸色森冷的骇人，惠柔赶紧把淑妃拽回来。

跪在地上。

一边替淑妃开罪，一边向我许诺。

「母后放心，待我日后和亲站稳了脚跟，必会努力想法子将你和母妃一道接去的。」

「从前是你们护着惠柔，余生就换惠柔护着你们吧。」

手上的忙碌，无法再继续。

跌坐在软榻上，我这才发现惠柔虽冲我笑着，一双又明又亮的杏眼，却蒙着雾。

「和......和亲？」

前世，我并未留意过惠柔，只记得她是讨了驸马的。

门第虽不高，人也不出挑，但过得好歹平顺。

去和亲？那不是把人把狼窝里送？

况且，跟匈奴的仗，我们是赢了的，为何还要和亲？

「还不是赵婉儿那个贱货，给陛下吹了耳边风，说什么匈奴蛮荒之地，需得教化洗礼，思想钝涩，才不会永远想着与我大齐为敌。」

「拿个不知哪朝哪代的文成公主做类比，哄骗的陛下定了心思，说什么都要送惠柔去匈奴和亲！」

淑妃一辈子要强，我没见她哭过。

此时拥着惠柔的小身板，竟哭的比小孩子还要不管不顾。

「何止惠柔，连几个皇子也未能幸免呢娘娘。」

德妃最懂审时度势，明哲保身。

几次跟赵婉儿交手，她都是混乱中伤的最轻的那个。

如今也禁不住开口，为别人心酸一把。

「恐怕赵婉儿是觉着陛下的皇位，唾手可得了，公然让吴家上书，要把几个皇子遣送到封地去，还全是些穷凶极恶之地。」

「这么小的孩子，宫里尚且任人欺负，去了那，焉能有命可活？」

「至于嫔妃们，更不用说了，早晚都得被她给磋磨死。」

我当真没想到。

前世赵婉儿只对我一人发泄的怒火，指向了阖宫所有人。

也许，我以为的独自静好，根本不存在。

而是转嫁给了其他人，替我受了这一切。

「都别哭了，还没影的事，何必先吓昏了自个。」

生看着一屋子哀戚戚的眼泪，要把房顶淹没。

淑妃狠吸住一口气，立直了腰板。

「桥到船头自然直，我还就不信了，她赵婉儿还能有七头六臂不成，咱们这么多人，搞不倒她一个？」

「反而是皇后娘娘，明日就要离宫，得一段要吃苦头了。」

淑妃的话一呼百应。

个个又重新围过来。

这个道：「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个道：「娘娘保重！千万看顾好身子。」

又献宝式的拿出不少钗环首饰，塞到我行囊里，方便我去了那打点下人。

不约眼神中尽闪着希翼的光，都在许盼我，能早些回来。

并不知道。

这一去，我决计不会再回来了。

27

淑妃说的没错，皇陵是养死人吃活人的地方，去了那儿，一场风寒送了命那是稀松平常。

用不了多久，大齐皇后殡天的丧训，就会传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