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只能摇头，眼睁睁看着他眸中最后一点光熄灭。

这一刻，卢元元满是祈求的表情和卢高远的脸重叠。

一想到这双眼睛里的光也会熄灭，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华姐姐，你要是死了，就只剩我了。你不要留我一个人……”卢元元哭着喃喃低语。

过了许久，我应了一声：“好。”

卢元元还带着泪的脸上绽放笑容，驱散了另一张脸的失魂落魄。

好。

我不能答应你不死，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我要把你送出去。

念头一起，再也无法抹灭。

我已经被外面的世界抛弃，但卢元元不是。

想到这里，我无法平静。

半夜，我起身从床头柜后面拿出一个本子。

没错，就是高二那天不知从哪里拿到的空白本子。

虽然是幻觉，但因为那个女人的脸，我一直将本子带在身边。

从今天起，我要记录每个可能改变卢元元生活的契机。

刚翻开第一页，手里的笔险些掉落。

空白的本子上出现了一行字——我要救卢元元。

和我准备写的一字不差。

难道是我在不清醒的时候写下的吗？

我愣了许久，决定相信——

这是老天的暗示。

暗示我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人，帮助卢元元离开这个家。

向谁求助呢？

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这里是涴城郊区，如果他肯帮忙，肯定能在佳成回来前带走卢元元。

只是多年没有联系，他还会帮助我这个早被抛弃的女儿吗？

20

反复纠结中，一件可怕的事发生了——卢元元和佳成越走越近。

一向不喜欢小孩的佳成，对她居然十分耐心。

卢元元甚至认为，那晚对卢蓉的惩罚，是佳成对自己的保护。

她嚼着泡泡糖，毫不在意地说：“所以，我们都要听话，不听话就要受罚。”

我心生恐惧，当天就去了菜场边的小店，那里有旧式座机的公共电话。

一个又一个数字按完，话筒那头传来了等待的音乐。

唱完了好几遍，也没有人接听。

我沮丧回家，关上门没多久，敲门声响起。

我吓得浑身僵硬，如果佳成这么早回来，肯定会看到我刚才的异常……

不对，不是佳成，他有钥匙。

那会是谁？

我在门后屏住呼吸，一直到敲门声停止。

心神不宁地准备好晚饭，我坐在客厅，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打开，露出佳成平静的脸。

我松了口气。

下一秒，他身后突然多出一张陌生男人的面庞，和我四目相对。

“这里是卢元元家吧？”

……

卢元元到了年纪没上学，被社区人员找上门来。

佳成只能送她去学校报道，临行前交代——家里的事一个字也不要多提。

卢元元很配合，假装因为生病错过开学。

回来后，她兴致勃勃地跟我炫耀，说罗老师很喜欢她，为了照顾她，还要了成哥哥的电话。

我也很高兴——如果老师喜欢卢元元，就很可能帮她。

那天之后，佳成难得耐心地接送卢元元，和老师也时常电话微信，语气温柔。

然而，不到一个星期，他就让卢元元自己搭车，也不再接老师电话。

“一定是罗老师太烦人了。”卢元元得出结论，脸上忿忿：“说是给我补课，却光问成哥哥的事。”

我明白原因。

佳成有天抱怨自己看走了眼，在一个穿高仿货的穷鬼身上浪费了时间。

他的失误，变成卢元元的负担。

她说罗老师最近总在课堂上冷嘲热讽，骂她考试拖全班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