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听到声音，惊地退了半步，原本直直向前的目光转了过来。

无神的瞳仁猛地睁大。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紧紧贴了过来。

我慌忙后退，眼神落在她的脸上时，心跳和脚步都停止了。

呼吸相闻，她的憔悴一览无遗，脸色蜡黄，嘴唇苍白爆皮。

但那张面孔几乎是从我珍藏的照片上跳下来的！

照片被摩挲得发白模糊，可我忘不了上面的人像，因为我越长大越像她——

我的亲生母亲。

在我上小学前，我妈抛夫弃子、离家出走。

半年后，我爸另娶，后妈年轻漂亮，在外人面前温柔得体，没人时，看我的眼神冰冷如蛇。

我一直有个奢望——我妈能回来带我走。

看清眼前相似的眉眼，我禁不住浑身颤抖：“你是谁？”

女人嘴巴急切地张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奇怪，在我的印象里，我妈不是哑巴。

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我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来找我的？这么久没联系，为什么知道我的学校？

无数个问题涌上心头，我呆呆地看着这女人。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闭上嘴，放开我的胳膊，将怀中抱着的东西递了过来。

我下意识接过，那是一个本子。

在她的示意下，我翻开第一页，页头写着一行字——

方华，无论何时，把它带在身边。

什么意思？

我疑惑地抬起头，身边空空如也。

站着、走着的人群里，没有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人。

回家后，本子上的那行字也不见了。

6

我没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毕竟出现幻觉，抢走不知道谁的东西，是一件丢人又可怕的事。

这么多年，我以为自己好了，直到看见死去的向莹莹。

这事不能让佳成知道。

我一无是处，再成了疯子，恐怕佳成也要抛弃我。

我偷偷背着他吃安抚精神的药，药里有让人困倦的成分。炒菜时，我迷迷糊糊睡着，差点把厨房烧了。

佳成非常恼火，大骂我连猪都不如，呆在家里还能闯祸。

我一害怕，把看见向莹莹的事说了出来。

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冷笑一声后，打了个电话，让对方过来。

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我哭着对佳成说，我没疯，别送我去精神病院。

见他坐在沙发上沉着脸不开口，我抛下最后一丝尊严，跪在地上恳求——只要不赶我走，让我做什么都行。

佳成任由我哭泣，听到门铃响起，他冷冷伸手一指。

我万念俱灰，拖着身子挪到门边，打开门的刹那，心跳几乎停止。

门外站着的，不是医生。

是向莹莹。

几分钟后，我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终于相信了向莹莹没死。

她跪在佳成的面前，用力扇自己耳光，左一下，右一下，嘴里重复说着：“我错了，我不该嫉妒方华，不该不听命令。”

娇嫩的面颊渐渐红肿出血，鼻涕和眼泪糊得满脸都是，她仍旧机械地继续。

“怎么样，满意吗？”佳成转向我。

我迟疑许久，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

“你真是蠢得可爱。”

佳成笑了，慢条斯理解释。

在我之前，他就结识了向莹莹。向莹莹比我能干的多，靠着婚庆公司赚了不少钱，但妒忌心太强。

后来，他遇见了我，随意追求了一下，又成了我的男友。

“这不是花心。我是来帮你们的，你们都是有缺陷的人。”

佳成面色一正，语气严肃起来。

“方华，你最大的缺陷就是无能。明明家里有钱，长得也不错，整天费尽心思讨好那群假闺蜜，生怕被孤立。结果她们用着你的钱，还在背后骂你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