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耳边低语，难掩失望：“只是假装没事都做不好吗？”

我很羞愧，接下来拼尽全力扮演一个正常的新娘子。

事与愿违，给双亲敬酒时，我不知被什么绊住，向前摔去，还带倒了我爸和后妈，三人滚做一团。

他们脸色铁青爬起来，不少宾客在台下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了掩饰尴尬，我喝了许多酒，再往后的事就记不清了。

醒来时，我躺在酒店房间里，佳成站在一旁，脸色冷漠。

“我们马上去安平市。”

我捂着宿醉后闷疼的脑袋，茫然地问：“为什么？”

“昨天的事让你爸很生气，收回了他花钱买的婚房。”

就因为婚礼出丑？我伸手去摸手机，想打给我爸。

“看来你不记得最关键的地方。”

佳成举起我的手机，嘴角噙着冷笑，“你昨天喝醉酒，在宴会上骂他，说要不是他花心，你妈就不会离家出走，你还指着你后妈，说她是狐狸精。”

我愣住了——

没错，这确实是我心中所想。

多年来，亲戚的闲言碎语让我不禁猜测，我妈离家出走跟我爸现在的老婆脱不开关系。

但除了佳成，这件没跟任何人提起过的心事，竟被我自己抖落出来。

还是在婚宴上。

向莹莹真的把我的婚礼变成了噩梦……

“你爸说再也不想看见我们。涴市的医药公司我是没法去了。方华，你真的太没用了。”

佳成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

我什么都不敢说，跟着他到了安平市一处偏僻的公寓。

婚后的生活仓促开始，和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

最不同的，是佳成这个人。

他不再温柔体贴。

只要我犯下一点错误，他就会冷冷看着我，肆意嘲讽。

从前我恨不得每分每秒跟他黏在一起，如今站在他身边我居然会恐惧。

但他还是爱我的——宁可自己早出晚归的忙碌，也不让我出去工作。

他说——“你连自己的婚礼都能搞砸，被家里人抛弃了，只有我还愿意照顾你。”

他说的没错，我只能依靠他。

所以我听话地在家做饭洗衣，除了买菜，绝不出门。

可半个月后，好几次买完菜，我都觉得有个女人跟在身后，扭头去看，又不见了。

终于有一次，我快速转身，看清了她一闪而过的面容。

手里拎的菜滚了一地。

那张挂着诡异微笑的脸，是死去的向莹莹。

5

我抱着双膝在房间里发抖。

噩梦里就算了，白天也能看到向莹莹，肯定是精神失常了。

这不是我第一次出现幻觉。

早在高二的时候，我就有过类似症状。

那天是周末放学，走出校门，我看见路边站着一个特别的女人。

在众多接送孩子的家长中，她格格不入。

冬末春初，天气寒冷，大家都裹着棉衣甚至羽绒服，她穿着一条碎花连衣裙。

我偶尔也能见到一些为了美丽不惜“冻人”的女性。

她不是。

因为那条碎花连衣裙下面，是一双脏兮兮的拖鞋。

她约莫三四十岁，长发凌乱焦黄，枯瘦的手里紧紧抱着一样东西，焦急看向学校的方向。

可能是太过怪异的打扮，旁边的人自动忽视了她。

也是，这年头，精神病伤人不需要负责，大家都是避之不及。

我走过她旁边，犹豫了一瞬，开口询问：“你需要帮忙吗？”

那一瞬我想过了。她身上藏不了凶器，还穿着拖鞋，就算是精神病发作，我也能迅速跑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