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佳成和卢蓉下楼来。

卢高远看到佳成，终于找回神志，哆哆嗦嗦开口：“时哥，他、他这是怎么了？”

佳成睨了他一眼，“该我问你。”

“我什么都没做。”卢高远慌张地举起手。

佳成看了看，命令道：“先搬进来。”

卢高远吓了一跳，左右环顾，才不情愿地蹲下身，抓住阿文的两条腿，磕磕绊绊地往里搬。

尸体刚挪进屋，卢高远就冲进卫生间，过一会儿，两手湿漉漉的回来：“时哥，我们报警的时候怎么说？”

“报警？”佳成好笑地看着他，“你想进监狱？”

卢高远瞪大了眼睛，“不是我。我早上推开门，他就躺在这里。”

“他昨晚还好好的，今天自己躺门外死了，你当警察是傻子？”

“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卢高远一副快哭的表情。

“我知道。”

佳成不紧不慢地说：“昨晚，卢蓉跟你说了阿文骚扰她的事，你想教训阿文，但是你这人一向做事鲁莽，不小心就把人弄死了。”

“我没有！”

卢高远脸色发白，惊慌地大喊，见佳成皱起眉头，又赶紧压低了声音，“他是时哥你的朋友，我根本不会动手。”

“哥，你昨晚不是答应我，要好好教训他吗？”在尸体前出奇镇定的卢蓉，突然插嘴。

“小蓉，别胡说，那是为了安慰你。”卢高远更慌了，“时哥，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卢蓉撇撇嘴，走到后门旁看了看，恍然大悟道：“哥，会不会是他早上站在台阶上，你开门正好碰倒了他。他那么虚弱，很可能就猝死了。”

卢高远拼命回忆，还是满脸不确定。

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半晌才道：“……还是报警吧。”

“阿文家里有钱有势，就算是意外，只要他死在这里，你一定会进监狱。你本来脑子就不太好使，关个几十年，这辈子就全完了。”

佳成眼神里带着嘲讽。

卢蓉慌张地推着哥哥，“不能报警。”

“不报警怎么办？”卢高远抖着嘴唇，满脸绝望：“他已经死了，也瞒不住啊。”

“时哥，你救救我们吧。”

卢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卢高远仿佛惊醒般，连忙也跪了下来。

“也不是没有办法。”佳成沉默许久，目光从我身上划过，缓缓道——

“只要，把他藏起来。”

12

阿文被藏进城中村后面的垃圾山，放在好几个塑料袋里。

动手的是卢高远和卢蓉，指挥的人是佳成。

做完这件事，卢高远脸色惨白，卢蓉脸色也不太好看——据说是一块肢体在切割时动了一下。

晚上，大家围坐在餐桌旁，气氛异常沉默。

桌上的一盘肉，只有佳成动筷。

他神态自若地吃完，轻咳一声，宣布一个消息。

阿文剩下的事由他来处理，但作为补偿，卢高远要搬到外面，专心帮他做事。

还有，我们都要留在这里。

卢家兄妹瞬间露出感激的表情，尤其是卢高远，眼眶都红了，看佳成的目光，像看一个救世主。

没人有异议。

只是向莹莹不太高兴，她不喜欢卢蓉。

卢蓉对向莹莹却很热情，一有时间就围着佳成或向莹莹打转，对我和卢元元熟视无睹。

卢蓉时不时恭维向莹莹，说她能干又漂亮，最得佳成哥的喜欢。

即使不全信，向莹莹也难掩喜色，偶尔会给卢蓉讲自己的婚庆公司如何赚钱，如何帮了佳成。

她讲这些话时会避着佳成，但从来不避着我——

阿文死后，我又成了“家”里的最底层。

但好在，佳成不喜欢孩子吵闹，我被派去照顾卢元元，多数时候都和她呆在小屋里，不像过去那样经常挨骂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