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御定了定神，正想把陡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旖旎画面甩掉，就听见浴室里响起了惊呼。
“啊——登徒子！登徒子！”
独孤御不及细想，两步推开了浴室的门。
眼前的场景和脑海里的画面重合。
浴室里到处都是水，水雾蒸腾，白雾渺渺中，藏着一张清丽娇俏的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皮肤白得仿佛刚剥的菱角，一缕乌发从脖颈后面绕过来，湿漉漉的，一路曲曲弯弯，绕过胸前沟壑，直到没入水下。
独孤御怔住了。
下一秒——“哗啦”。
他被泼了一头一脸的水，从上到下尽数湿透。质地上好的锦缎哗啦啦往下淌水，玉冠歪了，垂下一缕碎发黏在额前。
就连眼睫毛都湿漉漉的，衬的眼尾的红越发的潋滟起来。
顾惜夕也怔住了。
不是鬼影吗？怎么就……湿了呢？
湿得还很真实，真实中透着一股子怒气，怒气里还夹杂着一抹邪魅。
她努力往水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浴桶上面，即便水面上飘着一层花瓣，将水底风光尽数遮掩住，她依然小心翼翼地不敢乱动。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独孤御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勾着唇角冷笑起来：“王妃这是洗傻了？还是在跟本王装糊涂？”
眼里的厉色越来越浓。
顾惜夕确定了，眼前这个是人，不是那个相比之下，稍微好说话点的鬼。
她反而更慌了。被人撞见她泡在浴桶里的样子，还不如被鬼撞见好呢。
“啊——登徒子！你出去！快出去！”
独孤御又被劈头盖脸泼了一头水。
杰公公匆匆忙忙跑进来：“王爷，老奴听见声响，您……”
先是诧异浑身湿淋淋的独孤御，跟着目光转移到浴桶里的顾惜夕，吓得他赶紧低下了头。
“出去。”
独孤御冷声道。
“王爷，您的衣裳……”
“滚出去！”
独孤御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可违逆的震慑感。
杰公公赶紧退出去。
“砰！”
浴室门被独孤御一脚踢上，发出一声重响，关严实了。
他往前迈了两步，伸手勾起顾惜夕散乱在浴桶边的一缕长发，在手指上绕了绕，眼里多了一抹玩味。
“王妃又想做什么？你故意大声惊叫，引得本王进来，现在又做出这般惊吓的模样，是在跟本王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吗？”
“说起来，你是本王的妻，有些事，原本就是夫妻间可以做的。嗯？王妃觉得呢？”
她在大婚前被宫里的皇后召见，密谈了小半个时辰，这件事一直是横亘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或许，此刻借题发挥，能让她在慌不择言的情况下，说出皇后要她做的事情来。
顾惜夕双手挡在胸前，整个人蹲在浴桶里，腿都快蹲麻了。
独孤御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孱弱的身躯也多了几分压迫感。他的话是轻佻的，声音是魅惑的，眼神却没有一丝放肆，甚至有些冰冷，目光焦点落在他指尖的发丝上，淡淡的。
发梢上的水滴下来，落了几滴在她脸上，一划，又没入浴桶，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点点湿意。
顾惜夕心里跟揣了只小鼓似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她上头四个哥哥，再加一个老爹，没人教过她跟男子亲近时，应该作何反应。
虽然出发前一晚，大嫂贼兮兮地塞了本厚厚的书给她，说是有助于维系夫妻关系，可还没给她讲解呢，大嫂就被大哥红着脸叫走了。
那本书她翻了翻，全是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眼疼，随手就给压箱底了。
事到临头，方悔读书迟啊。
她伸出一个小指头，试图从独孤御手里把自己的头发拽回来：“夫君想要……做什么事？”
独孤御察觉到她的意图，反而勾了勾，绕了更多圈头发：“此时此景，王妃觉得，我想要做什么？”
顾惜夕脸红了。
她往下缩了缩，眼神乱瞄，不敢和独孤御对视：“夫君许是觉得我长在边塞，有些事不太懂。其实，我懂的。我大哥和大嫂感情好，我偶尔会撞见他们在……在……亲……”
面前出现独孤御放大的脸，眉目如画，清朗俊逸，猝不及防之下，心跳更加快了。
咚，咚，咚。
脸颊上一凉。独孤御的手指从下到上轻轻划过，停在她的眉角。她的眉毛细细弯弯，美中不足的是，眉色有些淡。
他顺着她眉毛的形状，一下又一下摩挲。
“王妃的眉毛生的极好，本王瞧着，都忍不住想要效仿张敞画眉。”
他淡淡道，眼里并没有任何波澜。
顾惜夕双手护住胸口，紧张的一动不敢动。
独孤御画完了她的眉毛，手指又划到她的下巴处。
下巴一疼，她被迫仰起头和他对视。
“王妃就没有别的话想要跟本王说了吗？”
她是顾家嫡女，这一点毋庸置疑，他早就派人秘密调查过，顾家并没有做李代桃僵之类的事。
既然这样，她就不是宫里那些人轻易能笼络住的，必是那些人许给她，许给顾家许多的好处，她才甘心借着大婚的名义进府来监视他。
她那样的出身，又明知宫里人对他不喜，所以才刚刚入府几日，便大张旗鼓地给他纳妾，不就是想要那几个妾来服侍他，而她得以保全清白之身么？
此刻，她大概也不愿意和他亲近？
他冷淡地注视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些微表情
顾惜夕很认真地看着他湿漉漉的脸。
半晌，她伸出两条胳膊，主动捧住了他的脸。
“夫君的意思是，要这样？”
她勾着他的脖子，努力把唇凑到他脸颊，唇瓣轻轻划过，如羽毛轻拂。
温热的气息一触即逝，耳边仿佛还残留着她呼出的热气。
独孤御只觉得心里有些躁，像是有什么东西总在他心里飘飘浮浮，他想抓，却总也抓不住。
顾惜夕依然捧着他的脸，小脑袋扭向另一侧：“这边……也要吗？”
独孤御一下子放开她，后退了两步。耳廓有点点红，在这雾气缭绕的浴室里并不明显，只有他自己感觉到，那里火辣辣地烧。
“王妃主动投怀送抱，倒是令人意外得很。既然王妃有心服侍本王，不如，做的更彻底些。”
他转身，朝门外走去，留下轻飘飘一句话。
“今晚，来本王房里，好好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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