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住我的脖子细细打量。

他的指腹粗粝，带着厚茧，触及我颈间的时候，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神色一凛，唇角勾起了几分玩味：“怕我？”

我确实怕他，在他凌厉的注视之下，我的小心思似乎无所遁形。

但是我不敢说，我想多活一日。

依例明日他要带我去拜见皇后娘娘，届时众皇子也会在。

我只想要这一日而已。

我壮着胆子攀上他的肩，含羞带怯回了句：“将军威名在外，妾身敬畏。”

他眼神逐渐阴沉，手上用了力，一把将我扔到地上。

我膝盖撞击到桌腿，慌乱中碰倒了合卺酒。

我觉得骨头快碎了，疼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却只能忍着不敢掉下来！

他不准我起身，我就抚着膝盖在他的喜榻之侧跪了一夜。

清早起身，小丫头桃心红着脸扶我坐下，又往我的颈间扑着脂粉。

一层又一层，还是遮不住红紫的痕迹。

霍谨言过来，将桃心好容易遮上的一块又蹭掉，桃心便不敢再遮。

他总是笑着打量我，仿佛昨晚要吃人的那个不是他。

而我，只能垂首藏好袖中那支淬了毒的金钗。

7

凤仪殿上，霍谨言仍旧是那副张扬不羁的样子。

他懒洋洋对着皇后娘娘问安，我也撑着腿跪地行礼。

皇后娘娘雍容华贵气度凌云，她叫我抬头时我的手心都出了汗。

面色严厉的嬷嬷引着我给宫中诸位贵人都问了安。

众人该是瞧见了我颈间的痕迹，几位王妃捏着帕子扭头笑。

皇后娘娘只轻笑着摇了摇头，未曾多言。

只霍谨言不以为意，反而扬声问了句：“今儿个这般热闹，为何不见七殿下？”

我的心脏咯噔一声。

七皇子他不会不来吧？

万一我活不过今日，可怎么报仇！

正说着后面传来一阵响动：

“难为霍将军新婚燕尔还记挂着我，不枉我连夜为新嫂讨来这把烧槽琵琶。”

这个声音......

我的心脏腾地悬起，随即开始猛烈跳动。

霍谨言像鹰一样盯着我，他捏着我的肩膀，力道极大。

我不得不顺着他的手劲讷讷转过身，却怎么也不敢抬头。

我能感觉到对面的人滞了一瞬。

我用尽全部力气屏着呼吸，连行礼都忘记了。

最后还是七皇子将手中的琵琶递与我，我才神魂归位。

他说：“恭喜啊！”

我低着头接过琵琶，想起了袖中还藏着可以置他于死地的毒钗。

顾小七，顾萧齐。

呵！

我呼吸越来越紊乱，觉得心脏快跳出来了。

说不出一句话，也挪动不了一分。

霍谨言盯着顾小七笑了声，突然俯身贴近我的耳侧，拖腔带调道了句：“多谢七殿下割爱。”

言罢他还嚣张地咬了一口我的耳垂。

我惊呼一声摔了手中的烧槽琵琶，不可思议看着霍谨言。

顾小七捡起琵琶，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烧槽易裂，待我修好，再重新赠与夫人。”

我捏着衣角不语，整场宫宴没有再发一言。

觉着自己如同在热油里烹了一遭。

不想出宫时，竟又遇到顾小七。

我的膝盖还疼着只能一瘸一拐地走。

霍谨言掐着我的腰按在他怀里，语气倨傲：“七殿下该早日成亲的，这闺房之乐，当真妙不可言。”

我拼命低着头，试图稳住身子掩藏颈间的痕迹。

我从未曾想过，最狼狈的一面，会如此赤裸裸摊在顾小七面前。

他一定会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