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
箭矢破窗而出,从我耳边堪堪擦过。
尹仲发现是我,抿唇不语。
军师施施然行礼退下,丝毫没有被我听到密谋的窘迫。
“你作何想。”军师走后,尹仲将我拉到身前。
“我的命是仲叔给的。仲叔想要皇位,只管拿去。”我的面色想必难看极了,牙齿忍不住打颤。
如今好日子过惯了,我不想死。
“只因我救过你吗?”他却仍不满意。
“还、还有教导我养育我?”我愣愣地看着他,努力揣摩他的心意。他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罢了,你这憨货。仲想要的,岂一个虚位而已。”
他摸着我的脖子,稍稍一用力,便可将我喉骨掐碎。
许是感觉到了我在发抖,他轻笑,
“陛下如此听话乖巧,仲甚欢喜,何必取而代之。”
11,
军师绝非寻常人,能辅佐尹仲从一个杂牌将军,到辅政天下权势滔天,军师功不可没。
除夕前夜,我照往例去京中校尉营抚慰将士,却突然战鼓雷雷,几个持刀猛士在我面前“演练”起来。
招招狠厉,最后利刃竟破空而来,我吓得缩头大叫。
铿——
迟迟赶到的尹仲铁青着脸,拦下了冲我而来的刀刃。
“刚刚怎么有娘们叫。”军中有兵士摸着脑袋说,愣头愣脑张望,想看我的马车里是不是还藏了女人。
尹仲一语不发,带我调转车头回宫。
马辔悬铃,声响不绝,我提心吊胆地问他,会不会露馅。
他让我别多想,一路无话。
直到深夜,他端着药碗进来时,我正泡在浴池里,妄图用热汤洗去周身的颤栗。
苦涩的热气从他手里的药碗中弥散开来,我惊恐得睁大了眼:“仲叔,你说我只要听话,就不杀我——”
“乖,喝了它。”他说,“不会死。”
只会让我的嗓子变哑。
我已到了及笄的年纪,从前少年时的清澈声线开始往女儿家的柔声变化。
已不止一次朝中大臣不满,认为我这君王的男子气委实不足。
之前尹仲和我都忽视了,直到军营里我那声惊呼。
“阿细,这是为你好。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喝了它。”他目光沉沉地看向池水里若隐若现的风景。
我不止嗓音,我的身形也养得很好,皮肤细嫩白皙,越来越不像男子。
“仲叔、我不想哑......我以后不说话就是了。求你,求你了。”我颤抖着爬上来,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我曾见过宫女如此对他,他吃这套,我知道。
他身子一僵,然而回头却面如冰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我点头,他缓缓吸气,目光仿若深潭,要将我整个人吸进去,我又吓得松开了他,猛地摇头。
我想起,甘姣棠来了以后他再没亲近过宫女,这招恐怕不好用了。
我从来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而他手里却握着我的命。
我一步步往后退,我每退一步,他的脸更沉一分,
风雨欲来:
“越发大胆了,阿细,是我对你太好了么。”
“爬起来,把衣服穿好。”
他没有亲自喂我,让那被挖走了眼珠拔去了舌头的宫女哑娘来做。
哑娘力气很大,牢牢抓住我的下巴,往里灌药。
温热的药汁淌过我的喉咙,我的哭喊一点点弱下来。
我还在哭,但已经泣不成声,无论我多么用力,嗓子里却发出“嗬嗬”的声音。
我终于趁她松手,将碗打了出去,还剩下半碗药水,溅得一地狼藉。
哑娘转身,我知道这是要再煎一碗过来。
却听到尹仲在外间说:“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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