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登基前,摄政王亲手为我戴上十二旒冠冕。
从此乖乖做他的傀儡,任凭忠臣们如何戳我脊梁骨,我都不闻不见。
他们骂我昏聩怯懦,却不知,但凡我多给他们一个眼神,下朝后便会被摄政王在床上多折磨一分。
1,
尹仲的兵马杀到德胜殿时,我已被大皇子折磨得只剩一口气。
他手下的人掀开我的外衫,嘶了一口气。
我脖子之下想必没有一块好肉。
血肉腥气伴着腐烂的味道,或许还有白色蛆虫爬来爬去。
“军营里都没有这样恶心的,还是宫里人会玩。”
我听兵头如此说。
皇子辩残暴乖戾,但他尤其喜欢折磨我,因为我和他的弟弟皇子协生得几分相似。
他让我当众跳舞折辱他弟,皇子协就向天子告状。
天子怒,皇子辩以“轻佻无状”获罪。
他于是把所有对他父亲、他弟弟的怨气,发泄到了我身上。
不重样的宫刑,再用好药给我吊着命,宫人们谁也不敢让我死,毕竟我死了遭殃的就会是他们。
我有时会想起我娘。
她生不出儿子,村里老人说,我命硬,压住了她未来的儿子,所以她才含泪将我送入了宫门。
她说宫里人更贵,能压得住我。
果不其然,我快被压死了。
后来宫中乱了,天子驾崩,外面几路兵马入宫勤王。
宫人们逃的逃散的散,我以为终于能安静地死去。
直到尹仲过来。
尹仲是站小皇子那边的。他杀了大皇子和皇后之后,在德胜殿里捡了我。
然而小皇子不见了。
一个月后的登基大典,尹仲亲手为我戴上天子才可佩戴的十二旒冠冕。
他的手上戴着黑色皮套,指骨分明,凉得似冰。
我头皮发麻:“仲叔,若真正的皇子协回来,怎么办?”
尹仲要拥立我这个西贝货为新君。
知情的宫人们都被他杀完。
“他啊,就没离开过。你想见他?”
看到我惊愕的样子,他浅笑:“就在园子里那株柳树下。”
村里老人大概真没说错,我真命硬,连皇子都克死了。
2,
“登基”以后我过上了这辈子绝无仅有的好日子。
我再也不用挨打,不用被太监们灌药,也不用天不亮就爬起来给乐姬烧水、洗衣,等她们睡醒后再跟着练舞。
如今我是整个宫的主人,所有人看到我都要下跪,除了尹仲,他是摄政王,全国都归他管,包括我。
我每天只需要坐在德阳殿首,看尹仲和大臣们吵架。
尹仲若向我投来一瞥,我便知道这是他不耐烦了,我就一挥衣袖:
“就听仲叔的。”
我不需要批阅奏章,更不需要拟什么政令,实话说我连字都不识几个。
尹仲住在崇德殿旁边的德胜殿里,所有的公务都是他做。
下朝之后,他对我的要求便是简单的——“不要乱跑。”
我大概是过得太舒坦,有些飘了。
一夜睡不着,我想起从前做宫女时,藏了很多糖在德胜殿的偏厅里。
我想吃糖,就悄摸摸回去拿。
反正偏厅无人住,应该没人注意到我。
然而在跨入殿门时,我便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香中混着脂粉和我说不上来的味道,殿中唯一的那张床榻上,女子的呻吟声起起伏伏。
隔着纱帘,我大概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此时我若回头就走,或许还有救,偏偏我看清了他身下的人——
先皇的宠妃,皇子协的生母。顾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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