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裁些垫肩。”他替我穿好了衣服。
“好。”
我曾见武将们皮质甲胄的肩撑宽大,宽肩之下,胸膛鼓鼓囊囊也显得孔武有力。
我便也想要,这样能少缠两层布。
尹仲本不许,说甲胄象征军中荣誉,是将士们拿命换来的,不能给我戴。
如今他心情不错,竟然连这都妥协了。
“你叫什么名字。”走之前他问我,“你本来叫什么。”
我愣了。做“皇子协”以后,我竟差点忘了我自己还有名字。
“阿细。”
他低低重复了一遍:“念起来像在唤狗,你还需要养狗?”
尹仲这人睚眦必报,他定然是发现之前他不让我养狗、我背着他悄悄吐舌头。
8,
玉玺事件后,开始有人议论我柔懦,不似先帝那般勇猛刚强,的确不像先帝宠爱的幼子。
又有人说,皇子协自小聪颖,过目不忘,怎会是我这般连个奏章都要人念两遍的。
就连吃葡萄也被史官上折子。
说葡萄要从凉州运来,且不论本身金贵,光是运输途中便要损耗车马数十。
我一串葡萄,抵得普通农户家一年的收成。
我本不在意他们说我什么,但想起了我娘,我讪讪放下了手中的葡萄。
“她不过是吃个葡萄,便是要吃你们这些酸儒的眼珠子,也不无不可。”
尹仲一句话,让他们战战兢兢闭了嘴。
早年听闻西凉兵缺粮的时候,真有过人肉相食的事。谁也不知道尹仲会不会真疯到要挖他们的眼珠子下酒。
这些指指点点的人,背后或者与玉玺事件有关,或者受玉玺事件影响而怀疑我。
但无论何种,都被尹仲用手段分而化之,最终逐一击破。
朝中一下子少了许多老面孔,门阀世家们终于明白尹仲不只有蛮力而已。
开始主动向他伸出橄榄枝,将族中的俊才送来朝廷,又积极运作,想与尹仲说亲。
尹仲年已23,还未娶亲。
这在西凉据说很普遍,但在中原,这岁数的单身男子十穷九赌,如尹仲这般权势滔天身边却无妻无子的,绝无仅有。
“仲叔,可是这些贵女非你所好?需要朕替你选些秀女上来吗。”一日,我问他。
他本在写折子,我替他研墨,听闻此话他停了笔,一把将我拉过来。
我怎敌得过他的力气,一下子站不稳,跌坐在他身上。
小时候他教我念书,我个子矮看不到,他有时让我坐在他身上读书。
但如今我已大了,个头比寻常女子还高,这个姿势被他禁锢在怀里,我不习惯。
想挣脱,却被他牢牢定住腰。
“陛下很操心臣的家事?”他似笑非笑。
“主要是礼部的折子越来越多了。”我无奈。
“我若娶妻,则要在宫外开府......”他故意缓着说,没有错过我一瞬间亮起来的双眼。
“呵。”他冷笑,“陛下以为我搬出去,就无人看管你了?”
“......”好吧,我的确是这样以为的。
后来见到甘姣棠,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之前不娶亲。
她或许不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却是最明媚的。
日光下她一袭红装,脸上洋溢的笑容甚至比阳光还耀眼。
这是长在万千宠爱里的人才会有的明亮。
“尹哥哥小时候很瘦很小,总是吃不饱饭,却又不愿开口。结果还是我哥看出来,主动留他过晚食。”
甘家与尹仲父亲曾是旧识。甘姣棠与他青梅竹马。
只有甘姣棠进宫来的时候,他会带着笑意。朝臣们都知道这一天不管做错了什么,摄政王都不会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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