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大雪天。
又是那片熟悉的战场。
萧亦寒身着铠甲站在浑圆的落日下,看着眼前被染做赤色的雪地。
忽地,一只纤弱的手捧上杯盏。
“萧副官,敌军已退,您休息一下吧。”
声音清澈,让他觉得无比熟悉。
他回过头去,正看到一位青涩的士兵站在他的身后。
那张清俊的脸上沾满了尘土,一对眼睛却是明亮。
包含着不加掩饰的倾慕。
见他看来,小兵怯怯地低下头,将手中的茶盏举得高了点遮住自己的脸。
“萧副官,喝口水吧。”
莫名地,他觉得这个小兵很是眼熟。
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记忆久远到触之不起丝毫的波澜,他心绪不宁地接过水,随口问道:“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小兵局促地笑起:“久闻萧副官大名,真要说见过……可能、可能是萧副官回城的时候,在迎接的人群中见过我吧……”
是这样吗?
萧亦寒心中不解。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可是他却觉得不该是这样。
他们之间,应该更为熟络才对。
“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道。
小兵的脸色一变。
营地中忽地传来一声遥遥的吆喝,小兵笑起来。
“不早了萧副官,我还得给兄弟们做饭,就不与你多说了。”
说罢,匆匆离去。
留萧亦寒一人,在原地思忖。
夜晚,帐中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丰盛的晚餐。
他看着这桌菜肴,没来由地想:
好像曾有谁,坐在桌前,夜夜等他回来。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蕾瞬间被激活。
是家乡的味道。
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好像从没注意过,那些年在军营,每次的饭食,都是合他口味的。
他突然想见见这个做饭的人。
匆匆来到后厨,他看到了那个蹲在灶台边烧火的小兵。
他抓住灶台边的人,将他转过来。
烟灰熏黑了对方的脸,他看不清这张面容。
对方有些惊讶,然后又怯怯地笑起来。
“怎么了,萧副官?可是晚饭不和胃口?”
萧亦寒有些愣神。
记忆中,也有道身影在问他:怎么了,侯爷?可是晚饭不合胃口?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愣了愣,缓缓说:“不……很合胃口。”
很合胃口。
他很疑惑,她是怎么这样清楚自己的口味的?
她知道自己任何刁钻的挑剔,和古怪的习惯。
比府中的嬷嬷做得都要好。
就好像,她嫁入侯府前,就曾日日为他掌勺一般……
小兵听到他这样说,好像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合口味就好……”
无比熟悉,令萧亦寒心重如擂鼓般跳动起来。
他正欲问他的名字,帐外却忽地响起嘈杂的马蹄声!
“报——”
萧亦寒匆匆自营帐中赶出!
前线的哨兵快马加鞭赶回营中,嘶声吼道:
“匈奴十万大军在贺兰山集结!已是向着玉门来了!”
说完,从马上直直坠下!
他的身后,插着一道羽箭!
萧亦寒一探鼻息,已是没救。
他扯下哨兵手中的军旗。
耳边,隐隐听到了战场上雨点般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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