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宁行刑这一日,又下起了雪。
萧亦寒忙了一夜,仍是没能将沈安宁从狱中救出。
清晨,他疲惫地回府。
看着漫天落雪,他茫然地想:
沈长乐会原谅他吗?
想到昨夜沈长乐去狱中看了沈安宁,他问府前的侍卫:
“夫人什么时候回的府中?”
侍卫还未回答,身后就传来一阵快马加鞭的马蹄声。
“萧亦寒!”
熟悉的声音响起,萧亦寒回过头去。
见一人勒马跃下,顿时一惊。
“宁允之……你怎么从玉门回来了?”
宁允之曾和他一同作为沈将军的副官征战沙场,只是与选择回京的萧亦寒不同,封侯论爵之时,他自愿留在玉门戍边。
如今故人归来,萧亦寒心中惊喜。
可宁允之几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你在京中干了这么久,为何不救沈将军一家!”
昔日好友声嘶力竭地质问,萧亦寒一愣。
“将军托本候保下沈长乐,本候已做到,若是做得再多,只怕陛下会将怒气撒在本候头上,到时连沈长乐也会搭进去!”
一瞬间,宁允之明白了。
他讥讽一笑。
“好啊,萧亦寒,在京城做侯爷做久了,越发会审时度势,越发会曲意逢迎,倒是将情意二字全喂了狗!”
萧亦寒见他又提起当年的情意,心中顿时不快。
“当初沈将军挟恩命本候娶沈长乐时,将军府的恩情本候就已还尽!”
“还尽!?”
宁允之仿佛听到了十分可笑的话!
“你还尽了什么!沈长乐当初为你挡箭、将你从万人坑中救出,两次救命之恩,你拿什么还!”
一语毕,萧亦寒顿时如遭雷击!
他失声大吼:“你说什么!?”
看到他的神色,宁允之也是一愣。
良久,反应过来,忽地放声大笑!
“可笑!萧亦寒,她救你两次,你竟都不知道吗!”
萧亦寒四肢僵硬,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冬天。
可是为他挡箭的是个小兵。
他醒来之后,看到的人又是许依依。
为何宁允之却说,两次救他的人,都是沈长乐!
“她女扮男装混入军营那么久,你都没有发现?”
萧亦寒浑身一震。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那个小兵的模样。
略显稚嫩的面庞。
比男人要瘦削许多的身量。
看到他时有些局促的羞涩。
目光中那些不加修饰的倾慕…
身边还跟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兵,那时他说,他们是同乡…
随着过往的细节被层层揭开,好像一些认知里固有的东西,在这一刻,碎尽了……
他一时无法接受,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宁允之松开他,冷冷说:“不信的话,你尽管去求证吧!”
萧亦寒失魂落魄,转身冲入府中。
许依依正在房中刺绣,当看到萧亦寒那发红的眼睛时,一走神,针扎进了手里。
“哎呀!”
指尖渗出血珠,可萧亦寒仿佛没看到一般。
他双目猩红如野兽,一字一顿地问:
“本候问你,那年,你是从哪里将本候救出的……”
许依依攥着发痛的指尖,哆哆嗦嗦地说:“是、是在战场上…尸坑里……”
“战场在何处!?”
“战场,在、在…”
许依依心慌意乱,冷汗泠泠。
她根本不知道那年两军在何处交战。
萧亦寒脸色白得吓人,倏地掐住许依依的脖子。
“根本不是你救了我!救了我的人是谁,是谁!”
战场上打磨出的杀气一时间尽数涌出!
许依依被吓得六神无主,生怕下一秒这个男人就会掐死自己!
“侯爷饶命!是沈长乐!是沈长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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