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寒只觉得手脚冰冷,怵然松开了她。
许依依跌在地上,又狼狈地爬过去扯住萧亦寒的衣角。
“奴家当时对侯爷一见钟情,情难自禁,才冒领了沈长乐的救命之恩……但奴家是真心爱侯爷的,侯爷,看在奴家怀了侯爷孩子的份上,饶了奴家这次吧,啊!”
一声惨叫,许依依被踢翻在地!
她抱着肚子痛苦痉挛,萧亦寒怒吼道:“滚!”
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走过院中,四处不见自己想见的人。
心中慌乱,他嘶声大吼:“夫人呢!夫人在哪!?”
他不信。
这些人的话,他都不信!
他要听沈长乐亲口跟他说!
亲口说她就是守在他身边的那个兵!她就是风雪夜里救他的那个人!
可是门卫匆匆来报:“回,回侯爷,昨晚夫人离府后,就再没回来……”
瞳孔骤然一缩,心中猛生一股不详的预感。
此时另一名下属赶到。
“王爷,沈家小女沈安宁已经押至街口,午时一过就要问斩。”
他突然回神!
是了,沈安宁!她一定会去刑场送沈安宁最后一程!
仿佛绝望中看到了一线生机,萧亦寒蓦地攥紧了手。
“备马!去刑场!”
街口人头攒动。
行刑台上,沈长乐垂头跪在铡刀之下。
白雪落满了她的长发。
乍一看,好像一夜白头。
单薄的囚衣挡不住风雪,她只觉得冷。
好冷……像极了六年前的那个风雪夜。
那时,风雪吹乱她的发。
她艰难地行在雪地中。
手上、脸上、身上,血迹斑斑。
沉重的盔甲压在她身上,更为沉重的,却是被她背在身后的人。
背后的男人气息逐渐微弱,身体越发僵硬。
她流着泪,扯着嗓子说:
“萧副官…萧亦寒,你别睡,我看见村庄了,我们马上就到了……”
“你要坚持住,我进军陪你,可不是为了看你死在我眼前的……”
“萧亦寒,你知道吗,春狩场上那一面后,我就爱上你了……”
她不断地说,不断地说……
为了让自己清醒。
更为了以此维持萧亦寒残存的一点意识。
可声音散在风中,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落满了他与她的发……
男人的头低垂在她的颈间,像是情人交颈缠绵。
行刑台上,她神情麻木的脸上露出一个凄凉的笑。
她想:若是那时和他一同死去多好。
这样,也算是与他共白首了。
人群中忽地出现骚乱。
萧亦寒带着一队禁军冲入人群。
目光扫视过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忽地锁定一个背影。
“沈长乐!”
他冲过去,紧紧将对方抓在手中。
一颗悬着的心还没有落下,下一秒,手中的人转过头来。
沈安宁双眼哭得红肿,颤声叫道:
“姐夫……”
萧亦寒愣在当头,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
“你怎么在这儿……”
沈安宁在此,那行刑台上的人是……
萧亦寒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一干二净。
“时辰到!”
一声高喝,引得萧亦寒往行刑台上看去。
瘦弱的女子被压在断头台上,青丝泻地遮住了她的面容。
监斩官掷出牌子,高声喊:“行——刑——”
“不——!!”
萧亦寒疯了似地拨开人群,朝着刑台狂奔。
他撕心裂肺地咆哮:“刀下留人——”
一切发生的太快。
行刑台上,铡刀落下!
刀光一闪而过,萧亦寒已然到了台前。
他僵在原地,目光呆滞。
滚烫的血,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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