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李菁，而李菁看着沈峤。

所有人都看到明亮的法庭中，他削薄的身姿笔直地坐着，碎发遮住眼睑，忽明忽暗。

“那年，我的妻子不过是想看看我爱上了什么样的女孩，才想与你见面，而你却杀了她……你知道吗，莹莹同意离婚了，而且，我给你的那笔钱她也没想要回来……我一直觉得让你看到莹莹的死亡，害你每日噩梦，自认为对你有亏欠，所以不惜一切对你好……而你……却是杀害莹莹的真凶吗？我虽然不爱她了，可她终究是我的妻子……到最后一切都变成了什么啊……变成了什么啊！”

他声音沙哑，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最终颔首看向李菁，眼里还带着红色的泪光：

“就如你说的，我知道你杀了女儿，所以这次才来替你认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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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菁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向沈峤，支支吾吾地说着：

“沈峤，你说什么呢……沈峤，你怎么能说我杀人了呢？你要说陈嘉豪……我们不是说好的吗……说陈嘉豪杀的人啊……”

话没说完，她情绪就崩溃了。

沈峤看向审判长，只道了句：“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

这桩命案闹得越来越大，也是庭审众人没有想到的。

于是，审判长要求再度休庭。

执法人员带走李菁后的十五个小时，我终于崩溃。

我申请与沈峤见面。

这个申请并不符合规定，但是由于案件特殊，只为寻求最终的刑案结果，看守所最终答应要求，但是会有三名刑警在一旁做会见笔录，形同审讯笔录。

沈峤刚进会面室，就问我：“五年前你就知道那孩子不是我的，对吗？”

与我不同，他衣冠整洁，除了下颌的青色胡渣，他身上没有一处是狼狈的，即便是说这种狼狈问话的时候，他都能把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的确，是李菁会喜欢的模样。

我告诉他：“李菁跟很多男人有过不正当行为，且每天都有，答案并不难猜。”

“如果五年前你找到我，告诉我，或许我会和她分手。”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你是不是始终觉得在她那里，你能高我一等？”

“你误会了，我妻子入狱前，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你们不算我拆散的。”

“你想说，我们是法律拆散的？”

“你在曲解我的意思。”

他解释的时候，侧头看着窗外，破碎的阳光透过窗户散在他一半的脸上，另一半脸上的色彩是这室内的灰暗。

“沈先生，即便你知道孩子不是你的，你也不会离开她，因为依旧愿意替罪，这也是你在法庭上告诉我们的事实。”

“你都能为我替罪，我凭什么不能为她替罪？”

他转头拷问我，温和如初的瞳孔没有丝毫波澜。

“李菁说你杀了人，哭着求我，我才替罪的！”

“所以，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分明看得清他眼底的嘲笑。

我彻底怒了，看向一旁的刑警：“我想回去了。”

我站起身。

沈峤坐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我：“在李菁心里，我们是一样的。一样可以利用的。”

我准备离开的步伐停顿了下来，回头看他：“你认为李菁不爱你？”

“如果你足够了解她，你就会知道，她在孕期也不会停止线下维护的行为。她每天晚上都会趁我睡着后偷偷出门，可我却要假装不知道。你知道吗，很多东西只要建立在不知道的基础上，一切都不会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