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事发突然，嫂子被抬进了一个漆黑的小屋子。

　　痛喊一声接着一声。

　　孙婆子说，黑猫胎生下来不能见人。

　　于是连我妈也被拦在了外面。

　　所有人都屏声息气，等着看我家到底能生出来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只有我哥，阴沉着脸。

　　坐在后院的门槛上，一声不吭。

　　他没有注意到，向来在家里毫无存在感的妹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后面。

　　“哥。”

　　我喊他一声。

　　他迟钝地转过头来，看见我笑眯眯的脸：

　　“你不高兴吗哥，黑猫胎马上生下来，嫂子又能怀你的孩子了。”

　　“妈妈也高兴，妈妈一高兴，我就高兴。”

　　我喜笑颜开地站在他面前。

　　那一瞬，我从他脸上看见了莫大的屈辱与不堪。

　　他伸出手猛地拽我，把我拽到地上。

　　怒吼：

　　“你再笑一个看看，等过两年老子把你卖了看你高不高兴。”

　　我吃痛地捂住被撞在地上的头，带着哭腔：

　　“哥，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呢。”

　　“嫂子已经要生了，你又不能现在搞死那个转世的李刚。”

　　他兀地一怔。

　　下一秒，我看见他脸上闪过一抹阴鸷。

　　他把我从地上提溜起来。

　　往我手里塞一把剪子。

　　一推我：

　　“你去，趁现在，把你那个没用的嫂子杀了。”

　　我手心颤抖，咚地腿发软跪下：

　　“哥，那是嫂子啊，你怎么能杀她呢。”

　　“肚子里种过种了还想给我生崽，她配吗？”

　　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反正是买来的婆娘，叫那个不知死活的老太婆再买一个不就行了！”

　　“一开始在床上还死活踹老子，要不是老太婆舍不得钱，老子早打死她了！”

　　13.

　　嫂子叫书溪，我常常在想，她的名字真好听。

　　不像我哥叫赵光耀，我叫李姝。

　　我哥娶她进门的那一年，三十五岁。

　　我看过一眼他们的结婚证，上面写着，嫂子21岁。

　　照片上，嫂子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只是一瞥，我就觉得心里堵着难受。

　　嫂子对我不好，性格又烈。

　　我不喜欢她。

　　我恨不得咬死她。

　　可是，我也清楚得很，怎么才算对一个人好。

　　妈妈不喜欢嫂子。

　　妈妈只是喜欢她的肚子。

　　嫂子总骂我废物。

　　我就在心底暗暗骂她，她也是个任人摆布的废物。

　　我攥紧手里的剪刀，结结巴巴：

　　“可是……就算是这样，嫂子在里面，还有孙婆子看着呢……”

　　就在这时，前门传来了声响。

　　孙婆子大喊：

　　“不得了了，侄媳妇，不得了了！”

　　众人皆围过去，围成一圈。

　　我和我哥也赶紧赶过去。

　　邻居探出一个脑瓜子。

　　“怎么了？怎么还没生出来。”

　　“出啥事了？”

　　“能出啥事，要我说就是老赵媳妇干坏事，造天谴咯，现在儿媳妇也死咯！”

　　屋子里面黑洞洞的。

　　嫂子的肚子看起来依旧鼓囊囊。

　　底下的黄色床单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

　　她也不哎哟了，就静静躺在那。

　　我哥掐了我一把。

　　暗示我赶紧进去动手。

　　我含着眼泪疯狂摇头。

　　也就在这时。

　　我妈才从外面急匆匆赶回来。

　　手里捏着一把孙婆子要她准备的黄纸。

　　看见了人。

　　孙婆子狠狠一拍大腿：

　　“算错了算错了！”

　　“这胎投过来的不是李刚，是你亲丈夫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