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本淫邪，这黑猫尤其，你儿媳妇没了魂，现在满身猫气。”

　　“要不了多久，你就有个猫儿媳咯。”

　　屋子里突然灌进一阵冷风。

　　我看见我妈打了个寒颤。

　　而我双腿发软，差点摔在地上。

　　“我没有，我没有挖黑猫的心！”

　　我回过神，扑过去扯着我妈的裤腿，声嘶力竭。

　　这件事怎么会跟我有关系。

　　如果妈妈不提，我连那只黑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几乎疯了一样大哭。

　　“妈妈，是她骗人，是她骗人啊！”

　　那一刻，我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我生平见过最赤裸裸的厌恶与嫌狠。

　　她一脚把我踹开，双手按上我的头顶。

　　然后拼尽全力把我的脑袋望地上砸。

　　“李姝，你难道非得害死我们全家吗。”

　　“你说沈婆子骗我？你把你嫂子害成这样了还不是真的吗！”

　　我呜咽到失去声音。

　　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四周混沌一片。

　　我听见我妈求出马仙救嫂子一命。

　　她说：

　　“当然可以救，只要挖出你女儿的心，放回那只猫的腹腔，你儿媳妇就正常了。”

　　“事不宜迟，就今晚。”

　　我又听见，我妈感恩戴德，朝她磕头。

　　“孙婆子你真是大好人啊，救我全家一命。”

　　那我呢。

　　我的命呢。

　　我艰难从地上爬起，看见我妈冰冷的神情。

　　可是，她就算再怎么厌恶我，我也是她女儿啊。

　　我不是个活生生的人吗，我也能像猫一样被轻易杀死吗。

　　……

　　我被关进了柴房。

　　烟尘味漫进鼻腔的时候，我才醒过来，眼前模模糊糊。

　　我看见，一个莫名熟悉的身影。

　　我一愣，身体不受控制往下倾，被一只苍老的手扶住。

　　我使劲眨眼，才看清。

　　是出马仙孙婆子！

　　我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也要欺负我。

　　难道我伸下来就是讨人厌，我就是该死。

　　我控制不住地尖叫：“你个骗子，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骗我妈！”

　　她满脸是沟，眼白发黄。

　　看了我半天，才缓缓张嘴：

　　“不是我骗人，是你妈妈，得了个让人怀儿子的方子。”

　　我愣住了。

　　“方子？嫂子怀孕的方子？”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裂开浸满烟渍的嘴，满口黄牙，笑了出来。

　　“那张方子，可蹊跷咯。”

　　“只需要一样东西，就能保准马上怀孕，还能生男娃出来。”

　　她眨巴着眼睛，似乎在等我发问。

　　“什么……什么东西？”

　　“人心。”

　　人的心脏。

　　轰！

　　听清的那一刻，如五雷轰顶。

　　我全身发抖，指甲扣进肉里，扣出了血。

　　却感受不到半点疼痛。

　　一切都有了理由。

　　即便这个理由荒唐至极！

　　为何这些事情发生得如此顺畅又诡异。

　　为何我哥一个坚决不信神佛的人，都听了孙婆子的话。

　　原来，在我妈心里，我是一个连命都可以随意被取舍的人吗。

　　“砰——”

　　门在此刻突然被推开。

　　我妈闯了进来。

　　我的鼻尖在此刻突然发酸。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以为，她其实也像其他的母亲一样，对自己的孩子有本能的母爱。

　　哪怕是一丝一毫。

　　我死死咬着嘴唇，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谁知她完全没有理会我，突然往地下一跪，

　　“孙婆子，找到你了，总算是找到你了！”

　　她的声音发抖。

　　我才注意到，她居然头发散乱，双目失神，活像疯了。

　　可是，她不是来挖我的心的吗。

　　“孙婆子你快去看看我儿媳妇吧。”

　　“她……她肚子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