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手机铃声响起，号码未知。

我扫了一眼，没有在意，继续沉浸在手中的书里。

手机很快安静下来，下一秒又响了起来，叮叮铃铃地惹人心烦。

思绪再次被打断，我有些不愉，接通电话时的声音也有些冷：“哪位？”

那边的人没有说话，似乎是在外面，有呜呜的风声传了过来。

我皱着眉，更加不悦，有些不耐烦地重复问道：“哪位？”

“姐-姐姐，是我。”声音细小微弱，几乎要湮没在风声中。

我愣了一下，随即轻声道：“有什么事吗？”

那边迟迟不说话，我耐心地等着。

半晌，她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犹犹豫豫道：“姐姐，你能来看看我吗？”

闻言，我没有说话，长久地沉默着，电话的那头也没有声音。

平心而论，我并不想去林华的家，那一整座城市都让我无比地厌恶。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里的风声中多了些低低的啜泣，像是捂着嘴巴发出来的，不仔细听甚至听不出来。

“姐姐，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林然的声音近乎哀求。

那边的风声大而凛冽，我的心忽然突了一下，厉声道：“林然，你现在在哪儿？”

林然仿佛听不见，依然苦声哀求。只是那声音听起来格外的空洞，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在无意识地重复。

我用力地咽了咽口水，沉声道：“林然，我明天就回去，你不要急。”

那边依然不说话，过了好久才像是回了神：“好，谢谢姐姐。”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怔怔出神。

手机不太好，是个杂牌，买的时候不到一千。

用了两年，迟缓，卡退都是常事，屏幕上有两道细细的裂纹，在咖啡馆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半小时后，咖啡馆接替班次的人到了。

简单地打了声招呼，我提上伞冲进雪地里。

外面霜寒动人，我打了个寒噤，抓紧时间小跑去了食堂，然后快速地吃完饭，请了假，第二天背着包坐上了大巴。

当初为了逃离那个地方，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北方的大学。

两个城市，大巴从早上到下午要走整整八个小时。

车上人不少，暖烘烘的，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勾得我昏昏欲睡。

眼前像蒙了层纱，我推开房门，客厅里传来女人尖锐的争吵：“你鬼混到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男人很不耐烦：“你又胡说八道什么？整天想七想八的。”

女人不依不饶，仍喋喋不休地辱骂着，忽然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是重物砸倒在地的声音。

我慌忙地跑过去，想要扶起倒在地上的女人，却被她一把甩了出去。

女人像是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冲向男人，尖声道：“你敢推我？我跟你拼了。。。”

额头撞在桌角，痛感十分强烈，我抬起头迷茫地看向搅打在一起的男人女人，恍觉脸颊旁有液体缓缓流下。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房中小心翼翼地踱了过来，站在我面前，怯懦地看着我，轻轻抬起手中的东西细声道：“姐姐，给你纸，你流血了。”

我默默地看着她不说话，她五岁了，身板瘦弱，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十分不讨喜。

她往后缩了缩，似乎有些害怕：“姐姐。”

“姐姐。”

“姐姐——”

我猛地惊醒，睁开眼，刚松了口气，耳边就传来清脆的声音：“姐姐。”

我转向身旁，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手中拿着洋娃娃，坐在妈妈的腿上。

“姐姐，你刚才睡觉撞到头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