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回来了，你先去收拾书包，跟姐姐回家吧。」

我挺奇怪的，我爸在外面做完工当然会回来，回来就回来呗，为什么要突然回去。

我没说话，只带着征询的表情，转头看向我姐。

尽管她很迅速地掩盖掉了，但我还是看出来了。

——她刚才就是在哭。

顿时，我的心里出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我没等她开口解释，便冲回教室，挎上书包，就朝着学校大门跑去。

还没跑开几步，我姐就从身后死死拽住了我的手。

我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急事，而且听老师的语气，肯定跟我爸有关。

所以这种时候，她还拉着我干嘛？我转过身来瞪着她：

「你干嘛？不是急着回家吗！」

姐姐眼睛泛起泪花，紧紧抿着嘴唇，一个劲儿地摇头。

见此情形，我心中的预感更强了。

我直接甩掉她的手，朝着大门奔去。

这时，我姐的喊声在身后响起：

「不要走大门，去医院，从侧门出去更快！」

「爸爸... ...出车祸了。」

那刻，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匹受惊的野马，本想要找一条道，却慌不择路地到了悬崖边上。

在原地杵了几秒钟后，我转身走到我姐身边，握着她的手，往侧门跑去。

05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去医院，里面很大，有许多房间，房间里都有几张白色的床，枕头是白的，被子是白的，灯光也是白的，整个房间都是白的。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干净、那么安静。

恰如躺在病床上的爸爸，他的脸庞也是白的。

就像是身体里的血，马上快要被抽干了一样。

听说，我爸是在从县城赶回家的路上出的车祸。

当时是在一个弯道上，他正常骑着摩托，突然路上出现了一个横穿马路的小孩，为了避让，他不得不临时变道。

好在他的反应足够快，才成功避免了这场意外。

可就在惊魂未定之时，迎面来不及减速刹车的大货车，已经迎面撞向了他。

——摩托车带人，被一下撞出了好几米远！

兴许是从刚救的小孩那里积的福，负责的手术的医生告诉我们：

「主要是失血过多，但也好在是送来的及时，若是再晚两分钟，恐怕... ...」

「头上的伤，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仍需留院观察，毕竟伤的是脑袋，很容易出现后遗症。」

虽说我爸没了生命危险，但动手术，以及后续理疗与住院的一系列费用，基本是把家里的积蓄花得不剩多少了。

这是我有一次送饭时，不小心从爸妈的对话中听到的。

「花了不少钱吧？」

「嗯...还好，人最重要，你没事儿就好。」

「老二上初中了，老大马上要中考了，再过两年，老三也要上初中了... ...」

「姊妹俩成绩一直都不错，你别担心了，老大定能考个好成绩。」

透过门缝，我看见我爸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之后，有些不忍地摇摇头。

「让老大休学吧... ...」

我妈听后，神情也有些不忍。

她捏着爸爸的手，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爸像是明白了她的苦衷，又安慰道：

「老大一向最懂事了，你不用跟她讲太多，她会理解的。」

妈妈哭了，赶忙趁着泪水还没留下来，就把头扭到了一边。

爸爸没讲话，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妈妈的手背。

此时，姐姐还坐在离门口不远处的排椅上，正在看这些天落下的课业。虽然姐姐比我大一岁，但论性格，别人都说我像姐姐，她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