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海出来之后，我的仙力恢复了许多，蛟龙利爪留下的伤口也随之愈合了，连忙赶往爆发瘟疫之地将灵泉溶于水中分给患病的百姓。

众人喝了灵泉水后明显去了病气，纷纷下跪叩谢，我腾云驾雾而去时，他们惊诧于我飞天之状，皆对着我离去的方向叩拜，口中喃喃遇到神仙相救之类的话。

我还未成仙之时，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既身为仙，自有庇佑苍生的责任。

天下苍生在我心中，从来没有轻重之分。

任何一人的性命，都是重于泰山的。

29

我未曾想到的是，我先前找寻不到的师弟却是在一夜市再普通不过的胭脂水粉摊位前见到。

他低垂着眉眼在那小摊位上挑选发钗簪子，隔着约莫十丈远也能看到他面上温柔缱绻之意。

因我所站之地刚好被一摊子的招牌挂旗挡住，他又一直专注于挑选女子发饰，看起来并未察觉到我。

他挑了许久后拿了一支三尾金丝凤钗，付钱后便离开了这夜市。

我隐了个身跟在他身后。

见他来到一城郊外的小木屋，屋内出来一位身着淡青色襦裙的女子，同他一道进了屋门。

这样的一对璧人我也不好上前叨扰。

罢了。

正要转身离开时，识海中出现了司命星君传给我的字符，我这才知道，原来我这平日里看似温文儒雅的师弟竟犯下了大错。

我用神识传音给他。

「裴愿，你给我滚出来。」

没待多久，那木屋的门就在我面前打开，他跨步出来，神色淡淡，看不出丝毫慌乱。

我冷声质问他：「裴愿，我问你，你是否真的暗自抽取了仙使的仙髓？」

「确实是我做的。

「不过取她仙髓为我心爱之人续命而已，仙髓没了不会死，可我所爱之人今生只是个凡人，若是死了我又得去轮回中找她……」

听他此番言论，简直是牲畜之言，不把他人的命当命，盛怒之下我一掌将他轰到几丈开外。他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艰涩开口：「我知我此番犯了天规天条，我会自行去天庭领罪。」

30

我微微蹙着眉。

「我记得她前世身为半妖时曾背叛过你，为了一个背叛过你的人，值得吗？」

他仰着头嘶声裂肺向我辩驳。

「那是前世的她，不是今生的她。

「今世她从未愧对于我，也不曾犯过什么错，我救我心爱之人，何罪之有？

我厉声低叱：「那无辜被你夺走仙髓的仙使呢？你可对她有愧？

「枉你身为神仙，自你生出私情，为一己之私残害他人起你就不配为仙，人间供奉你予你香火，你却擅离职守漠视人间疾苦，致使人界瘟疫长绵不绝。」

他垂着头低声道：「你说的没错，我不配为仙，我会自请革去仙职，那个神仙不得有情的天庭我已经受够了，我宁愿留在人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神坠落人间，还算是神吗。

最看不起的就是这般脑中只有情爱之人。

明明是长生尊贵的神仙，却偏偏要去人间受生老病死之苦，去追求什么情爱。

为了儿女私情，放弃修炼数百年才获得的仙籍，舍弃长生不死和不老的容貌，我真的无法理解我这位师弟。

31

我面带悲悯望向他。

「那你可想过，今生的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她，如此这般，你也爱她吗？

「你找到的也仅仅是她的转世，不是前世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