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如萧宴回的愿，想必他此刻该是气急败坏了吧。

果不其然，第二日就传来了圣旨。

陛下宣。

历代的家主都不会随意出族门，我原本以为柳尘玦也不例外。

因此当我收拾好准备出门，却看见了他端坐等我时，十分意外。

“尘玦，你这是……”我诧异地问道。

他站起身，一身青衣仿佛竹下仙人，朝我伸手，温声道：“走吧。”

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参加宫宴是什么时候了。

再次回到熟悉的场所，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我恍若隔世。

整场宫宴下来，萧宴回的视线始终死死定在我身上。

我没有一次回应他的目光。

宫宴结束之后，有宫人前来宣柳尘玦，说是陛下召见。

我与他对视一眼，彼此都清楚明白，皇帝要见的是我，不是他。

“尘玦，你去吧。”我微微一笑，攥了攥手心，使自己看起来相对要冷静一些。

柳尘玦还想再说些什么，我制止了他。

“夫君，今日我们会一同回家的。”

柳尘玦沉默了许久，方才艰涩开口：“好，一起回家。”

明亮的偏殿内，我见到了穿着常服的萧宴回。

“胧玉，别忘了自己的任务。”萧宴回语气讥讽，“朕瞧着你倒是有种假戏真做的意思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警告和冷厉。

“说完了？”我嘲讽回去，“我可以明确告诉陛下，这个任务，我不会做。”

“你……”

我打断他：“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长生不老之法，当年我父皇还在时，也曾使出无数种法子试图去得到传说中的长生术，不也没有得到吗？”

“萧宴回，你要的长生术根本就不存在，我也拿不到。”

我转身要走，不料被气急败坏的萧宴回大步追上后，用力攥住了手腕。

“你这般护着他，不肯替朕办事，难不成真对那个病秧子动心了？”他眉眼阴沉，脸色极为可怕骇人，仿佛暴风雨即将袭来。

“是又如何？”我反唇相讥，“关你何事？”

“好啊……好的很！”萧宴回抬头大笑，眼眶猛然变得猩红，手中的力不减反增。

“那朕就杀了他。”他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鄙夷着我，“朕偏要摧毁你所有的一切，胧玉，这都是你欠朕的，是你的父亲毁了萧家，你也背负着罪恶，这辈子都洗不干净！”

“好啊。”我不怒反笑，平静的不像话，语气轻柔又带着决绝，“柳尘玦若身死，我也绝不独活。”

萧宴回瞳孔骤缩。

不等他开口说话，我继续补充：“这世间想要好好活着或许比较艰难，可死法，却是数不尽数。”

“萧宴回，纵使你如今为君为帝，也终究拦不住一个决心赴死之人。”

从前我没有活着的欲望，因为萧家满门被灭一事对他有愧疚和悲痛，我给过他机会的。

倘若那些年，他想要杀了我报仇，我都毫无怨言。

可他没有，而如今我想活，我想要好好与柳尘玦相守一生。

那么他也绝不要当我们之间的绊脚石。

无论是生是死，我都要和柳尘玦在一起。

是他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什么是纵容。

和柳尘玦在一起的时日不长，却刻骨铭心，此生难忘。

也是他，我才明白爱原来就是时感亏欠。

爱你的人只会觉得对你做的不够多，觉得愧疚，哪怕是自己也很辛苦。

尽力而为，仍长觉亏欠。

柳尘玦便是如此对我的。

似是被我的冷漠和决绝给吓到了，萧宴回呆愣在原地，朝着我伸出手，想要触碰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