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楚骄的齿关怎么都叩不开，直到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她渐渐放松下来，卫追乘胜追击，把药渡了过去。
万事开头难，过了最难的时候，后面就顺利得多。
一口喂完，卫追微微直起身子观察，见楚骄没呛到，把药都咽下去了，这才含了一口汤药继续喂。
一口接一口，几乎没有停顿，也没有思考的时间，因为一停，他就克制不住自己了。
终于，一碗药见了底，卫追放下药碗，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唇边的药汁。
擦着擦着他的视线就不由得落在楚骄微微红肿的唇上。
原本因为生病变得有些苍白的唇，这会儿艳丽润泽，看着十分饱满柔软。
想起刚才他吻上时的触感，卫追的眼神不由得沉了下来。
帕子最后停在她的唇角，他迟迟没动手，良久之后，他放下了帕子，拇指按在楚骄的唇上，轻轻地揉了两下。
楚骄似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
卫追倏然回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等楚骄的眉舒展开，他无声叹息，俯身克制着吻在了自己的拇指上，呼吸交缠在一起，卫追眼底的贪婪和欲望快冲破理智，可最后也没真的做什么。
殿下是天上骄阳，可远观不可亵渎，就算他有那个胆子揽日入怀，也不该趁人之危。
他利落地直起身子，不再看楚骄一眼，放她躺好盖上被子便起身去换帕子。
*
楚骄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她睁开眼就见屋内一片明亮，亮的晃眼。
“嗯……”
她抬手挡了挡，忽然觉得不对，抬手往身侧摸去，却摸了个空。
卫追不在！
她猛地转头，却见床边趴了个人，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睡得正沉。
一只手垫在床上，一只手搭在眼前，脸侧的碎发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落。
楚骄愕然，他怎么睡在床边？
回过神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嘴里有点苦，身上使不上劲，酸疼的厉害。
头更是昏昏沉沉，抬不起来。
她闭眼缓了一会儿，脑中零星闪过几个画面，昨夜她好像醒过来一次，卫追当时正给她换帕子，他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如今看来，她可能是发热烧迷糊了。
反手按上自己额头，还是有点热。
卫追估计忙前忙后一个晚上。
天光大亮，卫追的侧脸笼在晨光中，看起来更加深邃。
岁月把他从一个少年雕琢成了一个男人，青涩和天真褪去，变得内敛而危险。
她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这不正是她想要的么？
怎么反而怀念起来了？
楚骄，你醒醒。
她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撑着床坐了起来。
卫追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手，在楚骄的枕头上空正反摸了一下。
楚骄一愣，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这是梦里还在摸她的额头么？
什么都没摸到，卫追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看着要醒了，楚骄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从下面搭了过去，刚碰到，就被紧紧握住。
房间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楚骄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卫追握了一会儿，睡梦里也察觉到了不对，缓缓睁眼一看，就见自己正握着楚骄的手不放。
他脸色一变，猛地坐了起来。
“醒了？”楚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卫追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低低地应了声，“嗯。”
立刻收回手更显心虚，卫追思量片刻，用空着的那只手拢了把自己的头发，强作镇定地问：“难受么？饿不饿？”
楚骄扬了下眉，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唇，“不怎么难受，就是觉得嘴里很苦。”
卫追抿紧了唇，微微挺直了腰板，眼神当即开始乱飘。
楚骄余光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唇角微勾，心道果然。
昨晚药是怎么喂进去的，不言而喻。
“卫追——”
“我去让人准备早饭，再买点蜜饯回来。”
卫追不等她说完就起身往外走，手也不握了，背影怎么看都有几分狼狈。
楚骄无声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瞬间多了几分精神。
她就知道跟他走会有趣的多。
躺了一晚上，浑身僵硬，她披衣起身在房间里转了转，又把窗户开了一条缝，放放屋里的药味，顺便看看底下的大街。
此时不算早了，大街上已经摆了不少摊位，包子馄饨的热气蒸腾而起，小贩们卖力吆喝，看着很是热闹。
这是她在宫里永远也看不到的景象。
“咚咚咚——”
楚骄回眸，“谁？”
“是小的，小的来给客官换水。”
是昨天那个小二。
楚骄扬声道：“进来。”
小二捧着一大盆水进来，用脚带上了房门。
他放下东西后直接对着楚骄跪了下来，一改之前的谄媚市侩，面色肃然恭敬道：“属下玄十二见过殿下！”
楚骄面上不见半点异色，顺手关上窗就这么靠在窗边，淡声道：“免礼，陵都来信了么？”
玄十二起身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呈给楚骄，楚骄接过扫了几眼，蓦地笑了一声，“老狐狸果然不信。”
“殿下，皇帝下旨全大梁搜寻你的下落，追兵已经在路上了，此次带头的除了二皇子，还有……还有裴珏言。”
玄十二提起“裴珏言”这个名字，眼里的厌恶藏都藏不住。
楚骄唇角笑意更浓，“裴珏言又如何？他的价值已经到头了，此后如何，看他自己的造化。”
“是。”玄十二佩服地看了楚骄一眼，“殿下，那卫追……要处理了么？可是他挟持了您？”
楚骄失笑，眸光闪烁，“是我自愿的，不用管他。”
“那咱们的计划……”
“不变。”楚骄把密信折起来还给玄十二，“让人盯紧陵都的动向，有任何异常及时向我汇报，退下。”
“属下告退！”
玄十二把信塞回袖袋里，一转身又变回了跑堂小二的模样。
他前脚刚出去，后脚卫追就端着托盘进来了。
“他怎么来了？”
卫追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
楚骄抬抬下巴，“来送洗漱的水。”
卫追看了眼放在架子上的铜盆，又看看楚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风寒还没好，怎么又站在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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