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清风道骨，又有什么用呢？”

“到头来，你还不是要背叛我，为了一只鬼背叛我。”

“我没有。”我大吼一声：“不是我背叛了你，是你背叛了你自己。”

“我喜欢的是曾今那个儒雅温润的峰哥哥，你亲手把他毁了，今天百鬼出动，血流成河，都是你造成的。”

我捡起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对准他两腿之间刺下去。

凄厉的惨叫一扫我心中压抑的痛楚，我上前拉住顾磐的手：“磐哥哥，可以使点法力，把内屋那个死太监的脸换给他吗？”

顾磐勾了勾我的指头，眉眼弯弯：“好。”

周峰像蛆一样在地上扭动，我冷眼看着他：“如你所愿，我不杀你，但你余生都要披着这个讨恨的皮囊赎罪。”

“你读了那么多书，却被一点小利轻易迷惑了眼睛。没有底蕴的浅薄生命很难托起功名利的重量，不通过自身努力的人会被沉甸甸的功名和财富压垮。”

“这个道理你读书的时候懂，进了名利场就弃之敝屣，活该你沦落至此。”

顾磐扣住我的手，杀人诛心地补充道：“你进京前，棠儿为了给你筹备路费应了我的征婚，结果骗了二十两银子跑了。多亏了你啊，作的一手好死，才让我有机可乘。”

周峰停止了蠕动，我看到一颗泪从他眼角滑下，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顾磐拉着我一步步离开，就像他每次都把我从绝望中拉出来一样，我和我的过去就这样说了再见。

门外刚才忌惮符阵的百鬼蜂拥而上，齐声高呼：“大人万岁，夫人万岁。”

他笑着与我十指相扣，这一次，我没有甩开。

一股温润的力量从指尖流淌到后背，我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百鬼骚动不安，发出嚯嚯嚯的吼叫。

氛围衬托到这儿了，顾磐试探性地低下头，脸上是胜券在握的表情，与我十指相扣的手心却直冒汗。

我满脸滚烫，轻轻闭上眼睛。

顾磐趔趄了一下，嘴唇擦着我的脸过去，整个人突然倒在我怀里。

一把形状奇怪的刀从他的后背贯穿，那个跟在顾磐身后的小鬼手握着刀，脸上褪去孩童的天真，满是大仇得报的疯狂。

众鬼目瞪口呆，我一把推开小鬼：“你疯了吗？”

反应过来的众鬼制住他，小鬼却丝毫没有逃跑的想法，一直疯狂地大笑。

“顾磐，你怎么了？”

刀贯穿了他的胸口，伤口没有血，但是一圈的血肉正在慢慢消融，我拉住他的手，急的快哭出来。

顾磐看着被摁在地上的小鬼，神色复杂：“小鱼，你是为了他对嘛？”

小鱼止住笑，眼底闪烁着骇人的冷光：“没错，今日你被符阵大伤元气，我隐忍十年之久，终于为大人报了仇。”

“我真正的…大人。”

顾磐抿着唇：“小鱼，我待你不薄，十年了你还没明白，你的大人早就在那场大战中魂飞魄散了。”

“不可能。”小鱼大吼：“如果不是你占了他的身子，他怎么可能不回来找我？”

“他不回来，那你就去找他吧。”顾磐周身突然黑气弥漫，小鱼的魂魄被他生生扯了出来，当着众鬼的面生生碾碎。

他双目充血，扶着我站起来，对着众鬼喝道：“我顾磐是非分明，从来不养白眼狼。”

底下几只鬼发出惨叫，顾磐此刻像地狱来的修罗，鬼手捏着魂魄，令人毛骨悚然：“有反心的，当真以为我不知情？本王今日肃清叛徒，让他们，永世不得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