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企图以饿死的生灵，祈求神灵的慈悲。

多荒诞的事情，却是那个年代他们唯一能寄托希望的东西。

我忽然想起了那两张照片。

“当年两家逃荒进这个村子里，别无选择。”

“万宁被选中，他如果去了，村里会挤出些口粮给你们，还会让你们在村里安家。”

“万宁不去，两家只能被饿死，在两家长辈的取舍下，万宁还是被送去了。”

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被他轻而易举的说出，就好像在叙述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可那是人，活生生的人啊。

“你爸是万宁，并非千安，你是万宁的遗腹子，这也正是你的名字也叫万宁的原因。”

“你爸早就被人害死了，那个你喊了二十年爸爸的人，其实是你的大伯。”

对面沉思好久才对我说出这句话。

我想到了我的父亲，他跟我说我的母亲是当年难产死的，但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照片，也从来没有在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听说过她。

我从没有想过， 或许根本就不存在这么一个人，我压根不是他的孩子。

“为了弥补你们一家，木匠把他的儿子补偿给了你们家。”

“村里没人认得万宁，是为了拒绝承认当年那个荒诞的仪式。”

对面依旧不停的讲着。

我浑身发冷，我万宁为村里人牺牲，死后却没人承认他的存在。

“当年那批人活着的不多，或许并不是没人承认，万宁的事，可能只是没被那批经历过的人讲给后辈，他被这个村子遗忘了。”

被遗忘了而已。我冷笑着看着女人，又想到村里当年的所作所为。

我仿佛满眼看到的都是两个字：吃人！

14

“所以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我怎么直到你是不是编了个故事给我？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呵呵，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做什么，我只是带你了解真相而已。”

“要是说真的为什么什么？万宁是你们家的救世主，但你们却选着忘掉了他，我为他心寒。”

“信与不信，你可以去问你的奶奶，她是当年仅存的亲历者。”

说完这句话，对面就传来了挂断的忙音。

很多谜团已经解开了，但我却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我向警察提出，想和王生聊聊。

很快地，我就见到了他。

二叔平静的坐在对面，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叔？我现在还可以这样喊你吗？虽然我知道我们没有亲缘关系，但毕竟是你跟我们生活了这么多年。”

二叔不看我：“随你。”

“当年的事，我多少有些了解，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

“你理解个屁，你没经历过凭什么说理解？凭什么感同身受！”他猛然站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冲我怒吼。

一旁的辅警猛然将他按在了审讯桌上。

二叔脸贴着桌子，没再挣扎。

我出了审讯室，一旁的辅警对我说“今天只能这样了，犯人的情绪极其不稳定。”

“事情具体细节还在调查，有进展我会和你讲。”

15

我回到了老家。

诺大的院子里只有奶奶一个人。

她看不到东西，却还是听到了我的到来。

“是谁回来了？”

“是我，万宁。”

“万宁啊。”她只回应了我一声，便不做声息。

我忽然想到，整个村里像奶奶这般高龄的老只剩下她一人。

甚至六十岁左右的老人都没几个。

奶奶九十，九十和六十中间，存在了一个巨大的断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