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安分的王蓉，这一刻却老实了很多。

期间吴畏来病房查看了几次，王蓉都很配合，甚至在吴畏询问身体状况时，还微笑热情回应。

我知道她估计是又在打吴畏什么主意吧。

上午在陆家，张霞狠狠踩踏了她的自尊心。

她再厚脸皮，也不可能不在意。

「小寒，其实吴医生挺好的，虽然看起来没有陆家有钱，但是他工作稳定，收入也稳定啊，你和他也合适。」

我放下了手里的电脑，对上她的笑脸。

我说，「妈，您这是给您女儿配对选种吗？」

「你说的什么话呢？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一天天臭脸给谁看，我是吃多了撑的，大老远跑过来受你膈应。」

我冷漠无情的话，让王蓉瞬间灰了脸。

但她虽是我妈，但是我做不到对她再好声好气。

我冷静诉说事实，「您不是为了我好，您只不过想找个怨种女婿，为你和你儿子的后半生幸福找寄托罢了。」

「你！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不孝顺东西？」

王蓉指着我大声呵斥。

「那你还是我的亲妈吗？」

「有哪个亲妈会像你这样？把自己的女儿踩在脚下当儿子的垫脚石？喝她的血，挖她的肉？」

病房里的吵闹，惹来了护士，在我拎起自己的电脑往房外走时，看到了不知何时来到病房的吴畏。

有病人看着我指指点点，说我不孝，对生病的母亲不管不问。

我看着吴畏，他清冷无害的双眼罩在我的身上。

我说，「你也觉得我不孝吗？」

他眼里闪过一丝温和，他没看我眼里的红润，他说，「不会。」

「你没错。」

10

我是偶然间真正记起吴畏的。

我记得那一天，我逃了课。

王蓉打来电话说，父亲车祸了，情况很严重。

我拎起背包往火车站跑的途中，遇到了他。

在车站等候室里，一位老奶奶突发疾病瘫倒在了我面前。

我虽大学学了些医学知识，但那时看到卧倒不起呼吸微弱的老人，还是无能无力。

吴畏跑上前来给老人家施救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学校里的助教。

我蹲在旁边给他做助手，他倾尽全力抢救回了老人家的命。

那一刻，看着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模样，我突然想起此时危在旦夕躺在医院同样被医生抢救的父亲，心里犯抽，哭红了眼。

我看着迟迟不发车的候车表，焦急无奈。

一个人在车站和王蓉通着电话，听到父亲快不行时，哭得泣不成声。

我模糊中记得他好像拍了拍我的背，给我递了张纸巾。

王蓉在电话里哭诉着我的罪行，说我不孝，说我是扫把星。

我接过他递来的纸巾，视线早已经被泪水淹没。

我说，「我看起来真的不孝吗？」

这句话，我没有问任何人，我只是在问自己。

在这个世界上，父亲对我最好。

他可以不顾王蓉的阻拦，多打一份工为我存储学费。

他说，「女孩子也该接受教育的，将来就可以拥有更多选择，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王蓉说是我间接害了他，让他操劳过度，才引发了他的车祸。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很梦幻，王蓉说得对，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父亲就不会那么辛苦。

我本可以不读书，可以留在农村，早早听王蓉的话嫁人生子，不给他们添负担。

那么，我父亲也许就不会为了多打一份工而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