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破后李家被抄家了。
我花光所有银钱把李退从牢里救出来,李退却揉揉我的脑袋,哄我喝下一碗迷魂汤。
第二日,我被当成李退的心上人押入死牢。
没人怀疑我的身份,因为我与画像中追查的那人生得一模一样。
乱哄哄的人影中我瞥见李退的脸,我想叫他,却喊不出声。
哦,我又忘记了。
我早被那碗汤毒哑了。
1.
可是李退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我记得那年园子里玩飞花令,我不会,可偏偏不肯认输,胡乱扯了一大通俗话,满园子的姑娘都笑我,傻鸿禧的词是从谁的恩客那学的呀。
我气呼呼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不肯理人。
后来大家都散了,我还歪在石头上,狗儿哥听了信儿来拽我,我一把打开他的手。
「做甚么,人家委屈着呢。」
园子里的妈妈瞧见我,也不管,背过身却跟小丫头骂,「也不知这傻姑娘撞了什么运,竟入了常恩郡主家李翰林的眼,还说要给赎身呢。」
春天的细雨像牛毛一样痒痒地蹭在我脸上,我心里得意得紧,扬起脸来凑着去接那毛毛雨。
却接了个空。
有人撑着竹伞遮住了我头顶的雨。
撑竹伞的那只手也像竹子一样,看起来很潇洒。
潇洒这个词,是我跟着园子里的姑娘们学的,毕竟我没读过书。
后来李退教我写字,我不肯用功,窝在他怀里读《太平广记》,看见“风骨清美”四个字,我忽然想起那一年见他的情景。
风骨清美的李公子牵着我回了房,像前几次一样,坐在床边看了我一夜。
可那晚上,我没有像从前那样在心底偷偷笑他傻,我把脸藏在软被里,他说一句话,我就笑一笑。
笑到脸有些僵了,他却不说话了,定定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俯下身子到我跟前。
额头上一阵柔软。
「好鸿禧,跟我回家吧。」
那时候我心想,这个人来看我看了三年,他会给我买好吃的,会带我出去玩儿。
他说要我跟他回家,我知道,他一定会对我好的。
2.
园子里的姑娘们都羡慕我的好运气,她们一直笑话我傻,可是她们都不如我走运。
狗儿哥也这么说。
他拍拍我的肩,龇牙咧嘴,说我俩从北边被拐子拐到金陵来,都被下了蒙汗药,我虽给药傻了,不知道家在哪,但傻人有傻福。
我脱了他的手,嘻嘻一笑,钻进了后门的马车。
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但李退的家我知道。
那是一座很大很气派的宅子。
一路上我们遇见很多人,我牢记狗儿哥的话,见人三分笑,可没一个人跟我说话,都低着头,连看我一眼也不敢。
这和园子里一点也不一样。
我有点害怕。
李退的父母脸色很不好看,比那一年要摸我脸却被我咬了一口的那个客人的脸色还吓人。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他母亲在说话的时候看了我一眼。问李退一定要娶我不可么,娶了我就不能回头了。
李退笑,「母亲糊涂了,自三年前我在园子里见到鸿禧,就注定了我会娶她。」
我惊异地抬头,偷偷捏了一下李退的手,心里笑开。
真好呀,狗儿哥骗人的,李退娶了我就不能反悔啦。
3.
李退待我真的太好啦,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人待我这样好。
他给我找了一个富贵老爷做我爹,还有一个很和善的娘,攥着我的手流眼泪,把我交到一身红衣的李退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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