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乌云黑压压地压下，闪电把天边撕开一道血红的口子，轰隆隆的雷声在头顶上炸开，酝酿多日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宫阙亭台花草树木在风雨中战栗，最南端的皇陵之上耸立的高塔颤了几颤，轰然倒塌，“天呀！接天塔倒了！倒了！”守卫皇陵的士兵惊骇万分地看着，慌成一团。
雨下得更大了！
第二日，经过暴风雨袭击过的地面一片狼藉，百姓指指点点着接天塔倒塌的方向，“哎呀！这接天塔可是神殿啊，怎么倒了？是不是上天的预警？……”
“你不知道，前几天我看见有一大群蛤蟆排着队在路上爬！……”
“真的？”
“我也想起来了，昨儿我大姨子的姑子家的小叔子的表舅家生了个孩子，竟然是三条腿，哎呀，你说是不是妖怪啊！”
话题一挑开，人们幡然醒悟，无论是最近的还是好几年前的怪事或是诡异现象都拿出来晾晾，一时间人心惶惶。
混在人群中的追风和傅禺书互相看了眼边悄然分头离开。
凤非烟听了追风搜集的民间传闻，笑笑，微眯着眼，道：“走，该去看看百里老爷了。”
追风和暗影跟着她一路走到书房，只见来喜灰着脸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陪了笑脸，“表小姐。”
凤非烟露出小米牙，“来喜，老爷在吗？”
“在。”来喜犹豫了下凑近她，“老爷心情不好，表小姐还是去找三夫人吧。”
凤非烟点头，却抬脚走进了书房。
百里益正仰靠在太师椅上似乎在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皱了皱眉，声音里含着怒气，“不是让你滚远点吗？”
“是我，表姨夫。”凤非烟甜甜地叫了声。
百里益睁开眼，“烟儿呀，你来这做什么？”脸色稍霁。
凤非烟爬上一边的高背椅子，一本正经地道：“姨夫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了？说不准烟儿可以为帮您。”
百里益想要呵斥，看着她明澈的眼睛心头一动，顿了顿，捻须道：“烟儿这么聪明，能想到我因为什么事烦恼么？”
凤非烟想了想，道：“因为皇上心情不好，皇上心情不好自然做臣子的心情也不好，是不是？”
百里益坐正了身子，饶有兴趣地，“那你说说皇上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呢？”
凤非烟微微一笑，嫩笋般的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百里益倒吸了口气，再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凝重，喃喃着，“天有异象，社稷不安。”
凤非烟认真地点头，道：“姨夫，这段时间朝堂中有什么大事吗？”
在百里益的眼里，她是个神童，天智洞开，所想所做自然不同于常人，潜意识里并不把她看做一个孩子，想了想，道：“要说大事倒有一件，皇上要立杜贵妃为后。”
凤非烟哦了声，低喃了句，“怪不得……”看着他，凝重的表情出现在一个五岁的孩子脸上，“表姨夫想过这其中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百里益皱眉，霍然色变，道：“你是说天有异象，是上天在预警？此事不当，否则社稷不安？”
凤非烟眨眨眼，道：“我没有说哦，是表姨夫说的。”
百里益楞了下，忍不住失笑，道：“你这鬼精灵！”转而面露难色，“皇上立杜贵妃一事已经确定，只怕……”
凤非烟摇头道：“表姨夫觉得在皇上的眼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凡为君者莫不想要社稷平安，万年传承。而且，既然皇上要立后，宫里有家世容貌好的多了，杜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后。”
百里益一凛，对呀，杜家已经出过一个废后杜锦心，难道第二个皇后也得从杜家出么？想到杜尚那盛气凌人的嘴脸心里一阵的不舒服。
凤非烟慢悠悠地道：“烟儿听姨娘说过当年的兰芷姐姐也是轰动东华的才女，就是先废后也夸过‘倒晕连眉秀岭浮，双鸦画鬓香云委。’”
当年的百里兰芷与杜锦心杜锦平被称为东华三美，本来夜幕华为了拉拢朝臣也曾想过纳她入宫，不过因为杜锦平做了手脚才不得不委身于平庸的宁王，虽然也是极致富贵，然而看着杜家一后一妃总是意难平，今儿被挑起百里益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凤非烟的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她不用再说下去，百里益这只老狐狸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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