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元满快满一个月了，太子的册封礼定在了满月日，我拒绝了殷倾杉让我出席的要求，将死之人没有必要参加这样大喜的宴会。

　　我的身体愈加虚弱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甚至连床也下不了，殷倾杉日日守着我，他总在我耳边念叨着不让我睡觉，要我再等等，再等一个月桃花就要开了。

　　我也想看桃花，因而我清醒的时候会尽力做些别的事情以防我总想睡觉的欲望。

　　殷倾杉吵着让我给他念书，就像我还是他的太傅那样，但我不再给他念政书了，我总捧着《诗经》给他念。

　　「北风其凉，雨雪其秀。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有时我会念着念着便睡过去，醒来的时候总是看见殷倾杉好似要碎了的神情，我伸手抚上他的脸庞。

　　我突然想起殷倾杉刚登基时，我被强行塞进了琉璃殿成了贵人，每天只看着一道宫门，数不清的红墙，这深宫里连最会飞的鸟儿也飞不出去。

　　殷倾杉经常会为我带来各式各样的花枝，饰品或是吃食。

　　我对他是没个好脸的，但他丝毫不在意，仍旧每天都来，久而久之，我也想要出去折一枝花回来。

　　今日是元满的满月，我待在琉璃殿里，殷倾杉紧张我会出事，留下了三五个侍女在旁伺候。

　　我看向殿外的烟花，笑着问侍女，「今天桃花开了吗？」

　　侍女诚惶诚恐地低头回答，「娘娘，现在才二月，还没开呢。」

　　我点点头转身又回了屋内，满屋的药味熏得我有些难受，我对着一个侍女，「皇上呢？」

　　「娘娘，皇上在给太子开满月宴呢。」

　　「你去告诉皇上，我想看桃花了。」

　　22.

　　侍女面面相觑，害怕得不敢去，我又重复了一遍，只是我刚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随后便倒了下去。

　　闭上眼时我看见了侍女们紧张地出门，焦急地呼唤。

　　很久很久后我闻到了桃花香，我睁开眼，是殷倾杉。

　　「你怎么有桃花香？」

　　我听见我的声音细弱得如同是婴儿呻吟，但殷倾杉听得很清楚，他又笑着又哭着回答我。

　　「是阿许绣的香囊，是不是很香？」

　　我想点头，但没有力气，眼睛只能半睁着看着殷倾杉。

　　殷倾杉继续说道，「明日桃花就要开了，我们去看桃花好不好？」

　　我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点头，只能紧握一下殷倾杉的手答应，但是我好困啊，好想睡觉。

　　殷倾杉看我又要闭眼，忍着哭腔，嘴里开始念道。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可是我实在是太困了，闭上眼那刻，耳边回荡着殷倾杉的「别走」，可我又看见他站着我的面前。

　　春意盎然的小院里，他身着一袭青衣，俊美如同神人，一折桃花在他手里开得正盛，他笑眯眯看着我，恍若当年。

　　「阿许，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