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航觉得自己仿佛漂浮在一片黑茫茫的大海上,无风无浪,海是死海;四周一片纯净的黑,苍凉,孤寂,无穷无尽,绝望充填于虚空,时间在这里失去意义,空间在这里没有边际。
林航懒洋洋地漂浮在绝望之海上,奇怪的是他对此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仿佛流浪多年的游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就这样一直漂浮下去吧,真舒服,没有竞争,没有背叛,没有喜怒哀乐……
就这样一直漂浮下去吧,林航这样想着,黑暗袭来,把他往黑暗最深处裹去。
黑暗越来越浓,意识越来越淡……
“醒来,快醒来……”
“要有光!”
仿佛一张巨大的黑幕被撕开了一条裂缝,乳白色的光辉一丝丝洒下来,自带一方圣洁的气息。
这里是天堂吗?我死了?
“醒来,快醒来……”
林航手里触及到一个柔软的东西,仿佛是溺水濒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绳,他猛然睁开眼。
映入自己眼帘的是一张白白胖胖的大脸,不知是由于距离太近,还是因为这张脸太大,竟然看不见全貌,林航吓得一哆嗦。
“你谁啊?天使?”
大唐版的、带西蜀口音的天使?
“是你的大头鬼!我是茶馆老板娘。”白白胖胖大脸的主人是一个中年妇女。她看到林航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表情有点生气。
“你松手!”
林航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攥住白胖大脸主人的手,赶紧松开。
林航终于想起来了:娉婷袅娜的身影、简陋的露天茶馆、夕阳下的奔跑、告白的青涩、被拒绝的痛苦……
痛苦再次袭来,林航心里一痛。
“我说,小伙子,不要伤心了,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就不要再一棵树上吊死了。”
“年轻人,不要想不开,身体才是娶老婆的本钱。”
“年纪轻轻的,也要替你爹妈想一想,你看你,一下就气急攻心昏死过去了。”白白胖胖的老板娘苦口婆心地絮絮叨叨。
“不对,我不是气急攻心昏死过去的……我是被人砸晕的。”
这一刻,林航终于回想起了,受那些板砖支配的恐惧,被囚禁在绝对黑暗中的无助。
“我可是亲眼看着你自己就晕倒的,有哪个鬼戳戳的砸你麻?!”林航不相信自己,老板娘有点生气。
“再说了,你自己检查一下脑壳后面有没得伤,就晓得我豁不豁你了。”西蜀口音有点上头。
林航摸了摸后脑勺,发型还在,平平整整地,别说伤口,连包都没有。
真没有受伤呢,可是昏倒之前确实有东西打中了自己的后脑勺啊,那种感觉之前是如此的真实,可现在林航开始怀疑自己了。
“算了,不想了,老板娘说得对,身体才是那啥的本钱,人没事就好。”
林航起身,抖了抖背上的灰尘,向老板娘道了谢,转身向山下走去。
“啪!”一个硬硬的东西再次打在了后脑勺。
这绝对不是做梦!这绝对不是错觉!真特么有人在砸我!
一个四四方方红色的盒子滚落在脚边。
熟悉的盒子,痛苦的回忆。
这个是刚刚林航扔掉得戒指盒,不知被谁扔了回来,还打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
林航捡起盒子,扭过头,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站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孩。
小孩约两三岁,属于营养过剩那种胖乎乎的体型,尤其是挺着一个大肚子,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立着的大葫芦。
小孩仰起头,张大嘴巴,胖乎乎的手里捻着个小圈正要往嘴里放。
夕阳余晖映衬下,小圈金光闪闪。
咦?那个物件好熟悉,亮晶晶,黄灿灿,我艹,那不是我买的戒指吗?
林航打开手里的戒指盒,果然,里面空空如也。
“小朋友,住手,不能吃!”林航胆战心惊地狂喊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小胖墩扑去。
林航不仅是担心这八千元的东西给吞没了,更怕小孩子吞了后出现啥问题,那可脱不了干系,不是几千元可以解决的事。
口下留戒!
小胖墩斜眼瞥了林航一眼,粗短而胖的手指一松,戒指义无反顾地掉进了小孩的嘴里。
林航来到小胖墩跟前,只听得小胖墩嘴里嘎嘣作响,像在嚼蚕豆。
“快吐出来,快吐出来,要死人的。”
林航伸手往小孩嘴里掏,小孩剧烈挣扎,一番搏斗下林航被咬了一口,林航惨叫一声,败下阵来。
林航看着自己被咬得血淋淋的手指,忍不住悲从中来:“我到底是撞了哪路邪神?今天是霉冬瓜做衣领---霉到项了。”
关键是作为受害者,还不能发火,不能激怒施害者,心里憋屈啊。
众所周知,小孩是地表最强生物。
他们是祖国的花朵,是人民的未来。
他们还有未成年保护法。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保持平静,
林航管理好自己的情绪,蹲下身体,和颜悦色的像伪装满分的狼外婆,对小孩说到:“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略带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个悲催的男人:接踵而至的意外事件已经弄乱了他原本平顺的发型,一根呆毛高高翘起。
“小朋友,你的父母呢?”
小胖墩横眉冷对,不置一言。
林航转身看看四周,此时天快黑了,受电台警告今天下午出来的人本就很少,到现在更是一个鬼影子也看不见,连刚才那个茶馆老板娘也已经收拾好回家了。
看来小孩是偷偷跑出来的。林航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看来今天麻烦大了。
“走,叔叔给你买糖去。”林航努力释放出小白兔般无害的笑容。
小胖墩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人贩子。
“小朋友,你是一个人走丢了吧?不要怕,叔叔带你去找你的爸爸妈妈。”
“叔叔不是坏人。”
小孩一脸的不耐烦和厌恶之情,粗声粗气地道:“本尊没有爸爸妈妈。”
一般小孩的声音都是奶声奶气,童声可人,可这个小胖墩声音太粗太苍老了,简直就是一个老头子的声音。
“小朋友真会说笑,你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么会没有爸爸妈妈呢,我们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林航和颜悦色道,心里却在怒骂:可爱个屁,整个一个小老头!
小胖墩挺起胸膛,一脸傲然,“哼,本尊乃鸿蒙间唯一葫芦灵根上结出的仙葫芦之一,天地灵气所化,于盘古开天地之前便存于世间,哪里曾有父母?”小胖墩老气横秋地说道。
“咦,剧情咋突然就变了?不按套路来啊?!”林航一脸愕然,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你这小屁孩,在哪个电视剧里学的台词?葫芦娃动画片吗?”
林航依稀记得那根仙藤上好像结了七个葫芦。
林航想,多半孩子他妈是超级电视迷,每天带着孩子一起看电视,孩子耳濡目染,学了几句台词。
小胖墩挑了挑粗短的眉毛,一脸看智障的表情,“要不是看在本尊与你有一段缘法,本尊都懒得理你。”
有意思,有意思,这个小屁孩还越来越来劲了,林航笑道:“宝贝,你叫啥名字?”
“你不是已经叫出来了吗?本尊姓宝名贝,叫宝贝,修仙界别号斩仙飞刀。”小胖墩用关怀弱智的表情看着林航。
“以前陆压曾经这样叫我,姜子牙也曾经这样叫我。”
“严格来讲,你现在只是凡人,还没资格叫我宝贝”小胖墩一脸傲娇地说到。
“为了纪念我上一位契约搭档,你可以叫我……”
“哈利陆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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