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真的是三皇子回京了!”
苏尽欢和原夙离刚走出店门,就听到一阵欢呼声,迎面一群人激动地冲过来,朝城门的方向迅速跑去。
一阵阵呼啦啦的风从他们身边刮过,没有休止。
“这三皇子的人气还真是高。”苏尽欢轻啧一声,望向长街尽头。
那里黑压压一片都是脑袋,数百人拥挤在街道两旁,占据了整条街道。
就连街边的店铺、茶楼酒肆等,楼上楼下都挤满了人,一个个都探头往城门方向瞧。
还有更多人从四面八方朝城门口方向汇聚,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这架势,比起前世那些顶级巨星也不遑多让。
“三皇子德行高尚,又立下战功,保东禹一方平安,如今回京,百姓自然夹道欢迎。”原夙离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苏尽欢把羽扇一收:“既然如此,那我们也稍等片刻,目睹一下这三皇子究竟是何等风采。”
反正来都来了,若对方是个美人,不看一眼岂不是亏了?
可苏尽欢还是低估了古代人对偶像的狂热程度,拥挤的人群很快就挤到成衣铺门口,众人推搡之间,空间越来越窄。
眼看他们就要没有立足之地,一只微凉的手忽然握住苏尽欢手腕,她只觉得身体一轻,便飘了起来。
却是原夙离拉着她,从人群上方飞过,几个呼吸间便轻飘飘落在对面一座酒楼楼顶。
飞?这么高调的么?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原美人应该是被人追杀,才会失足掉进将军府。
现在这么毫无顾忌,就不怕被仇人认出来?
不过,既然原美人本人都不在意,苏尽欢当然也没有在意的理由。
这里地势高,不仅位置宽敞,而且视线也好,下方街道一览无遗。
“原美人甚懂我。”苏尽欢虚靠着原夙离,在他耳边轻声道,“不知原美人可见过三皇子?”
原夙离还未开口,城门口的群众便爆发出一阵阵高喊:“三皇子,三皇子!”
苏尽欢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城门口,两列黑衣甲胄的侍卫骑着马缓缓走进城。
赵于归骑马行在中间,在他身后跟着一辆马车,车身上刻一个‘槿’字,正是三皇子凤槿的马车。
众人见状热情更甚,群众们一起大喊的声音震耳欲聋,声浪聚在一起,差点把街道旁店铺的房顶都掀翻起来!
苏尽欢有些想捂耳朵。
原来古人见到偶像也是如此热情。
忽然,苏尽欢视线微移。
却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主街的马车上时,一个身穿黑色披风、头戴兜帽的人逆着人流,骑马从城门口悄然进入另一条街道。
他的速度很快,带起的风掀开他的兜帽,露出真容。
那是个年轻男子——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少年——侧脸线条流畅清晰,一头墨色长发用玉制发冠高束,发尾被风高高扬起。
他打马而过,披风下的银铠在太阳下折射出凛冽冷光。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注视,他转头朝两人的方向看过去,随后勾起嘴角,笑得灿烂。
好一个英气勃发阳光恣意少年郎。
“三皇子。”原夙离声音轻浅。
原来那就是三皇子。
众人都在主街上等着一睹三皇子风采,他却悄悄走了副街。
若是让人知道马车里是个空壳,不知道会伤了多少热情群众的心。
“没想到三皇子竟是如此俊美。少年英姿,爽朗肆意,这一回京,不知又要勾走多少少女心。”苏尽欢轻摇羽扇,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这才几日,就见到两个极品大美人,这一趟来得真值。
没有得到回应,苏尽欢转头,却见原夙离看着远方,似在走神。
“原美人?”苏尽欢唤了一声。
“苏小姐可是看上三皇子了?”原夙离侧眸看向苏尽欢,眼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可仔细看去,又什么都没有。
苏尽欢笑看他:“虽然三皇子龙章凤姿,但对比原美人的天人之姿,还是略逊一筹。”
原夙离淡淡一笑,没有接话,不知在想什么。
苏尽欢感觉有些奇怪,总觉得先前在提及三皇子时,原美人就有些不对,但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大概是累了吧,毕竟他的伤还没有痊愈。
“好了,衣服也买了,人也看了,该回去了。”
苏尽欢朝原夙离伸出手,“原美人,麻烦了。”
“这点高度应该还难不到苏小姐,我就不献丑了,府里见。”原夙离笑意盈盈,轻身一纵,便从另一侧街道跳下,只留给苏尽欢一个潇洒远去的背影。
“啧。”苏尽欢收回手,指尖轻碰下颌,“怎么态度突然变了,难道刚才说错了?没有吧?难道夸他也错了?”
男人心,海底针,既然想不通,苏尽欢便直接抛之脑后。
好在这家酒楼只有两层,下去倒也不算难。
正准备直接跳下去,苏尽欢忽然感觉到有数道目光从不同的方向看过来,或隐晦或直白,意味各不相同。
她稍稍一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淡然自若地跳到二楼回廊上,从酒楼里施施然离开。
吉祥茶楼,二楼一个雅间里, 一个年轻人和一名白发老者相对而坐。
年轻人一头青丝披在脑后,只在发尾处用浅蓝发带松松束起,侧着头,看不清容貌,一只修长的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动作优雅。
“今日这三皇子回京,与当年闲王班师回京,却是两个极端。”
当初闲王回京,声势极其浩大,光是随行亲卫就能从城门口排到长街尽头,更别说还有华贵马车,千匹好马,阵仗之大,前所未见。
而今日的三皇子,却只带了三两个随从,马车也是极其普通甚至朴素,没有亲卫开道,只有几个侍卫维持秩序。
而两人回京时百姓们的态度,也是两个极端。
闲王回京那日,街道上根本看不到几个人,就算偶尔有人路过,也是急匆匆赶紧走开,仿佛只看一眼就会牵连上自己。
三皇子就不同了,百姓夹道欢迎,热闹异常,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那老者也喝一口茶道:“前些日子太子突然病重,众多太医都束手无策,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在这个节骨眼上,凤槿自然要谨慎行事,不给人留下话柄。”
年轻人道:“这一次凤槿立功回京,有极大可能会封王,若是太子再有个三长两短,甚至有可能借此机会入主东宫。”
老者道:“那可说不准,那老贼精得很,一碗水端得平,其他几个皇子都没什么大成就,想必不会轻易封王。不过此次凤槿在如此敏感的时候回京,怕是所图甚大。”
年轻人道:“这东禹皇帝几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各个都想要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只怕他每天晚上睡不好觉,日夜担忧自己的位置会被抢了去。”
老者道:“那老贼的位置本就来路不正,如今几个儿子不仅互相算计,还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倒也颇有他年轻时的风范。”
他摇晃着茶杯,杯子里的茶叶上下沉浮,“东禹的水这段时间浑得很呐,不止是朝堂,江湖上也不安定,那些江湖中人似乎也想插手朝堂之事,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年轻人道:“浑才好,若是水不浑的话,如何摸鱼?”
两人相视一笑,皆是胸有成竹。
随即老者道:“刚才你看到对面酒楼上那个黑衣服戴面具的人了没?”
年轻人摇头:“没注意,是谁?”
老者道:“我也不是很确定,像是一个熟人。不过应该是看错了,那个人向来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与他人同行。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名女子。”
而且那人应该身受重伤,现在应该卧病在床,不可能会有精力出来。
年轻人笑道:“刚才对面酒楼上的那名女子我倒是看到了,是将军府那位大小姐。说起来,这将军府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却生出来一个只会打洞的,倒也是奇事一桩。”
老者捋着胡须,意味深长道:“有时候平庸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有机会保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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