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花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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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离梦落亭,清风自面来,绝世而独立,郁郁不得心。)

抬头望去的那瞬间,只消一眼,就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那个满是朝气阳光的笑容,唇边笛声悠扬。记忆中的那个面容,那个美好的少年,那一刻堕入的黑暗就算是闭上眼都满满的心痛死灰复燃。

那个身着白色校服高大帅气的男孩,低头那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磁性嗓音“木木,你怎么又坐在这了?”“木木,木木,过来我这!”“木木,木木,不怕,我带你去坐摩天轮!”…那个将沉默内向的自己带向阳光的男孩,在某个阴天的十字路口,面无表情道:“端木晴,我们分手吧。你很好,但是对不起,我还是喜欢正常的女孩多些。”

那时的雨倾盆而下,湿了眼,旧病复发,难过得快要窒息,心痛地快要爆炸。

突然面前模糊的人影一晃,那个抚琴的男子突然呼吸急促起来,向一旁摔去。宛若当初,众人围观,却没人上前伸出手,那个狼狈的自己。端木晴想也没想,冲破人群,将那个这辈子都不愿再见的人一个施力推开,俯身扶起地上那个人,控制不住恼意地吼道:“滚开!”愤恨地瞪了那个人一眼,收回目光,看着怀中这个男子涨红的脸定了定神,唤了辛子俊和花落陌的帮手。

看着这个人,脑海不断倒带那时心痛无助的自己,端木晴咬紧下唇,强忍理智配药进行紧急抢救。怀中的药是时刻对自己的提醒,那个曾经随时都会离去消散的自己,不愿再有哪怕一个这样的自己再次对这个世界失望,对生命的心灰。

那个人恢复了神志,端木晴浑浑噩噩地,到了陌王府。脑海混乱中,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急切的嗓音,萦绕在自己耳边,一双手扶住了自己无力的肩。像是感到了温暖的方向,端木晴拼命往那片温暖去。

那个陌生的怀抱,暖得让自己就是想哭。那个偷偷给自己送牛奶的男孩,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男孩,那个在自己桌上留那些关心言语时被自己逮到脸红的男孩,那个陪自己泡在图书馆看书的男孩,那个总是含笑唤自己木木的男孩,那个为自己撑伞湿了一边肩膀却乐呵呵的男孩…那个最初的阳光,最珍惜的存在,那个占了自己满满曾经的人,却在慢慢疏远,直至那天彻底的诀别。

那快要窒息的感觉还历历在目,那目光再也追寻不到的那个人,不想再看到你,不要再见到你,我讨厌你,就算在我离去那刻都没见到你的身影。在我最失望的时候给了我希望,却在带我向往天上时狠狠将我摔下,就连绝望都来不及的黑暗。

那片温暖,将自己密密麻麻地包围,想要驱散自己的不安。端木晴靠着那片慰藉,不想放手那温暖,她紧紧抓住,感觉到那人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才渐渐入了眠。好累,好累,暖洋洋的…

也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便是洁白的脖颈,带着浅浅的呼吸声。端木晴眨眨眼,看着那个微微突兀的喉结久久没回过神。像是想到了什么,端木晴下意识抬头,入眼的便是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此刻不再是冷清的气息,剑眉,长长的睫毛,安然闭着的眼,高挺的鼻子,性感的薄唇,无不昭显着五官的完美无瑕。那淡淡的温热气息喷洒在自己脸上,端木晴脸上一红。怎么会?我居然在他怀中睡着了。这么近距离看他,更是觉得惊艳,那没有一丝毛孔的光洁肌肤。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生呢?

从未靠个男生这么近,还这么久过,心猛烈地跳动着。真好,自己不用再害怕一个心跳加速就会被要了命。可以有着常人拥有的心跳,心悸。端木晴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想要挣开那双环着自己的手臂。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还犯花痴,甚至在这时候感叹些有的没的。拜托,就算他再帅也是陌生男性好吧,居然还大剌剌躺在人家怀里想这些。

他好像被惊扰了,动了动还是睁开了那惺忪的眼,看了眼自己,嘟哝了一声:“别乱动,让我再睡会,我累。”还把自己更是抱紧了几分。

端木晴僵了一下:“那个,我说…”

花落陌还未完全的嗓音有着一丝沙哑,更是男人味了几分:“嗯?”

端木晴用力推开他,支吾着,却发现他原来已经清醒,耳边萦绕那句话“我会等你的”。

茫然间有人来找,六王爷?是他么?她忍不住开口询问是谁。花落陌说,是他六哥,名叫,花千绝。

花千绝,原来在这里也会有个叫花千绝的,那么像你的人。她准备离开,却听到花落陌声音响起,那声音,带着一丝失落。端木晴回头,却撞见了花落陌眼底的受伤,怎么会?

端木晴一笑:“不是他,我不认识你六哥,只是很相像的人罢了。”便离去了。

回到苑中,玉橙板着张脸上前:“主子。”而花抱灵则耳机微微红地上前了:“王妃。”

端木晴抬头,语气淡淡:“帮我准备好水洗漱吧。”

“是。”她俩都下去了。

后门处,端木晴孑然一人出去,其余人被拒绝跟随。经过转口处,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姑娘,姑娘。”满是急切。

端木晴蹙了下眉,转过头,一个眉目柔和,有着和花御风,花千绝几分相似的俊美男子急步而来,在停下后喘息。不过几步路而已,这花家亲戚又是怎么了?端木晴不了,却像想到什么,试问道:“你是?”难得对搭讪的人不生反感之意,也许是自己也曾得过这病,所以有丝同病相怜。

那男子俊美的脸上有着久病的苍白,却反倒有着柔弱的美,让人忍不住想去怜惜。他微微一笑:“姑娘,我是昨日被你搭救的那个呼吸困难的。”本就俊美的人,在那一笑更添几分柔和,这摆明了是男西施嘛。

端木晴点了下头:“是你吖。怎么样?现在好点没?”

“嗯。感谢姑娘昨日的搭救。在下花清绝,敢问姑娘芳名?”

“你于家中排行老几?”端木晴不答反问。

花清绝愣了下:“在下排行第五。”

端木晴一笑:“哦,五哥,你好。”

“五哥?”花清绝惊讶了。

“嗯,我是近日陌他刚过门的妻子。”端木晴解释道。在这里,自己还是用这身份好了。

花清绝淡淡一笑:“原来如此。那,七弟妹这是要去哪?”

端木晴一笑:“叫我小晴吧。陌他在招呼他哥,我就想出去走走。”总感觉花清绝散发的亲切友好之意,不喜多说的端木晴难得解释道。

“那…”花清绝语塞了。

端木晴看了眼这也许久病家中,甚少跟人交流的花清绝,笑着说:“那五哥既然来了,就陪我走一趟吧。”

花清绝苍白的脸浮现一丝几不可闻的红意,点头道:“好。”

端木晴便转过身放慢脚步,等花清绝跟上一齐走。而在她转身的瞬间,花清绝那温和的眼闪过一丝失落自嘲,却在走至端木晴身旁时换为淡淡笑容。

原来端木晴要花清绝陪她走的是药房,端木晴写了张单子,要了一些药,转过身看见不远处的那些女子们正花痴地对着花清绝,想要上前围观来。端木晴几步走上前:“五,清绝,帮我拎一点可以么?”

花清绝原本疏离柔和的脸愣了下,淡淡一笑:“好。”伸出手接过端木晴递过的几包药。

“哇,真的是五王爷花清绝也!”

“是吖是吖,居然见到了传闻中四公子之一,太幸福了。”

“五王爷怎么可以随便出来,好歹也得几个人跟着吖。看着好心疼。”

“不对,那个丑八怪是谁?怎么会和五王爷说话?还一副很熟悉的样子。”

听着那些女子的话,花清绝的脸色越来越黯然,刚要说话,却感觉衣袖被一扯,转过头,只听端木晴笑笑说:“不用去在意那些有的没的,我们走我们的便是。”

花清绝道:“可是…”她们在说你。

端木晴笑笑,摇了下头,不要紧的:“我们去找一地方坐下吧。”说着看到远处一小摊,便往那里走去。

“好。”花清绝无奈,跟上端木晴。

端木晴坐下,这才发觉小摊是一对眉慈目善的中年夫妇在经营。那中年妇女上前询问:“姑娘想吃些什么?”

端木晴看了眼花清绝,转头对那老板娘说道:“大娘,我要一份阳春面,一份清汤面加些猪的精肉,谢谢。”

而那大娘看着这姑娘虽有一丝遗憾,但那活泼有礼的性子很是讨喜,也是一笑:“好嘞,姑娘稍等。”

花清绝看着端木晴的眼中有微波闪烁,端木晴一笑:“别太感动,这只是出于礼貌。”

花清绝笑而不语。

面都端了上来,大娘笑呵呵道:“姑娘性子好,大娘给你们多添了点肉,你们慢慢吃哈。”

端木晴喜上眉梢,肉也,赶紧道:“谢谢大娘,大娘真好人。”便准备开吃,想了下,还是将碗中的蛋分了一半夹到花清绝碗中,顺便道:“多吃点,这些你都能吃。但得等会,凉些再吃。”

花清绝一怔,看着面前这个娇小的人儿涌过一阵感动,没有谁会这么对自己说过。他浅然一笑:“好。”平时甚少饮食的他,分外觉得今天碗中那颗不全的蛋竟是那般好看,生平第一次将一碗面全部吃完,甚是人间美味。

端木晴看着花清绝就连吃饭慢条斯理的,很是优雅,真是活动艺术品吖,长得好看做什么都是好看。端木晴想着便唤道:“大娘,我们要埋单咯。”

“来啦。”大娘慈祥笑道。

端木晴掏出一两递给大娘,大娘正欲找钱:“别,大娘,这是你们值得的,你不知大叔做的面有多好吃。你看,我们都吃得干干净净了。我们还得感谢大娘给我们那么多肉呢。”

大娘一笑:“姑娘嘴巴真甜,好吧,这银子大娘就收下了。你大叔他吖,那手艺也就那样,要你们觉得好吃的话下次大娘给你们多下点肉。”这孩子真好,要我也有这样的姑娘就好了。就是看着她对面的孩子脸色有点差,真苦了这娃。

端木晴不知大娘心底的想法,看到花清绝瞪着自己,便笑道:“大娘,我们先走了哈。下次再来。”

“好吖,姑娘慢走吖。”大娘笑道。

端木晴便起了身,花清绝不发一言跟在她后面。端木晴开口道:“朋友之间不用介意那么多。当然,你只当我是普通女子的话另当别论。”

花清绝恼人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可奈何地沉默。

“诶,五王爷,您家府上是在哪呢?”端木晴调笑道。

花清绝脸上闪过赧然,说道:“我带你去。”越过端木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不自然。

“好。”端木晴笑笑,跟上花清绝。

清王府门口,端木晴顺手递过几张纸:“喏,花清绝,这是你的。”递过去之后下意识向周围乱瞟,这条路怎么回七王府呢?

“这是…”花清绝接过手,在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怔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在心里流过。

端木晴研究了下周围,却看见不远处一辆马车撩起了帘子:“该回去了。”她愣愣地看着那个戴着面具嘴角微微上扬的男子,吞了口水,好强大的吸引力,点头称道:“好。”便是侧过头对花清绝微微一笑:“诶,花清绝,我先走咯,后会有期。”

花清绝淡淡一笑:“好,后会有期。”

端木晴便小跑上了花落陌的马车:“诶,花落陌,你等多久了?”便是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手中的药包就是随手一丢,马车也开始缓慢行驶起来。

花落陌瞥了一眼花清绝才道:“嗯,不久。我五哥,还好吧?”不可否认,五哥他除了样貌非凡出众以外,也是个对谁都温和的人,堪称四大公子之一,不知晴儿,还是初儿惯口些,她是怎么想的。

端木晴透过帘子望向窗外,看着远处的花清绝站在风中望着自己这个方向,不知为何感觉到了萧索的味道,看着那单薄的身子好像会随时随风飘散,他,也是很孤独无望的吧。

花落陌眼神暗了暗,在心底自嘲了一下,又不是多特别的人,怎么还奢望她只看到自己。他顺手就捡起一包药:“这是什么?”试探性一闻,浓浓的药味飘散而出,眉头就是一皱。

端木晴收回目光,看着花落陌的神情就是一笑:“丫,花落陌,别一副嫌弃的样子,那可是医你毛病的药,没听过良药苦口么?”

花落陌神情一怔:“我的,药?”她为我准备的药?是不是代表有将我,哪怕只是我的毒放在心上?

“不然你以为呢?我又没生病,没事干嘛抓药给自己。”端木晴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又是趴在这边的窗口发呆,好想爹爹哦,哥哥不知现在怎样了。

花落陌看着药包,嘴角勾了勾,以前不曾有过的,哪怕只是小小的举动都能影响到自己的人的存在。看着那抹率性的小巧身影,初儿,谢谢你能再次让我遇见,好像因为你,我也重新学会笑了呢。花落陌又是轻凝眉,怎么最近自己那么多的情绪?他甩了甩头,决定不想那么多了。

“诶,花落陌,为什么你们兄弟关系那么冷的呢?”端木晴百无聊赖问道。说皇室之内不会有真心,可是我看着花清绝和花落陌都挺好的吖,就连那个什么太子花什么风的人品都还可以。为什么相处不来呢?

“嗯,五哥自小体差,从小被禁足在府中,生怕他有不测。大哥比较聪明,却也不喜人情世故,二哥常年累月在外,甚少回来,三姐已嫁于凤朝,四哥从小被赋予重任,常忙于政事,六哥的话呢,是个喜欢游山玩水的人,与文人侠者的时光居多。”端木晴听着花落陌跟唐僧念经似的,兜得有点晕。

“我想家了。”端木晴突然开口道。

“嗯?”花落陌微微的紧张,她是要走了么?这么快就要面临与她分离了么?

端木晴转回头,端坐好,问道:“我可以回家么?”郑重的神情。

花落陌点了下头,终究还是留不住向往自由的她。

“嘻嘻。”端木晴笑,那模样,那神情,摆明了就是奸诈的小狐狸:“花落陌你带我回家好吧?”

花落陌愣了一下:“什么?”大脑没反应过来。

“额,那个吖,我,不认识回去的路。所以,你陪我回去好不好?”端木晴玩起来自己的手指,不好意思道。

花落陌回过神,点了下头:“好。”多处一天是一天,也能去看看初儿过去成长的地方,不知初儿的家人是怎样的呢?

“欧耶~好,明天我们就出发吧,我想去看看哥哥他们怎样。”端木晴乐成一朵花,拉着花落陌衣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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