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错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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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遇见,不要放开你的手。下一次飘雨,不要只是想念。)

“额~”一声难受的呻吟从口中溢出,脑袋沉沉的,千斤重般,端木晴伸出素白的手,欲揉额头,却是分外吃力。端木晴立刻恢复意识,睁开眼睛,随着视线逐渐适应了环境才发觉,红色?这里是哪,怎么一片红色?再看身上,大红锦袍,嫁衣?什么状况?!穿着嫁衣坐大红轿子内。

想叫人,喂~变成了“额~”的破碎声,在喉中无力吐出。怎么回事?怎么连发声都这般困难?擦,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状况?端木晴无力地摸向自己的脉搏,是什么人,居然敢向我下软骨散,甚至点了我的哑穴。端木晴眼中迸发出凌厉的光芒,带着怒意。

突然,脑海隐隐约约闪过一些片段,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例行回去探望父亲,刚好碰到二房女儿端木碧好像要嫁人又不肯嫁,哭得那个撕心裂肺,噪音吖,端木晴那时是直接无视掉,转身去找父亲的,而父亲不知何事刚好不在,就在端木晴留下书信转身欲要离开书房时就突然眼一黑陷入昏迷,昏迷前,呈现一张陌生的带着歉意的脸。

照这情况,傻瓜都能猜出是谁做的,端木碧母女,这对小人是皮痒了是吧,没找你们麻烦,你们敢倒打一耙。端木晴伸手用尽全力解开自己的穴道,然后无力靠住软轿,微微喘着气,额头渗着丝丝汗意。想到这具身体的遭遇,端木晴手就是一紧。当年要不是看在父亲的份上,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她们,只是和哥哥离去。而这一次,决不放过,定当千倍百倍奉还。关于你们家族给予我和哥哥的一切,父亲做不到的我们可不一定。

外面好似飘起了细雨,端木晴怔了怔,像是想到了什么,思绪飘浮万千。那个小孩还好不好,端木晴嘴中轻咬出:“小七。”

这时,一只手突然伸进了轿帘,那般骨骼分明,白皙修长,手长这么好看,弹钢琴一定很帅,可惜这里没钢琴。想到这,端木晴愣了愣,忙盖上红盖头。既来之,则安之。照目前我这身体状况也跑不了。端木晴把自己的纤纤细手便交由那好看的手中。那手也许没预料,轻微抖了一下,接着轻轻地包围住了端木晴的玉手。

端木晴的心中一颤,看着那只牵住自己的手,修长的大手密密地圈住自己,带着茧的粗砺手掌竟是这般温暖,端木晴嘴角微微轻挑。然而,盖头下的空地,端木晴看到了身旁的轮椅,心里咯噔了下,手一紧,双脚沉重无力地跟着轮椅一步一步进入那陌生的府中。想到刚刚产生的潜逃欲望,心里莫名涌出不安愧疚。不知为何,这一瞬,牵住的手,沉重的脚,好像再也逃不开。

多年以后,端木晴竟是庆幸自己不曾逃开,也知自己注定逃不开。逃不开那个让自己带着心悸的人,那双执起便不再放的手。

恍惚中,端木晴听着礼堂上的司礼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礼成。”

端木晴踉跄了下,愣愣地被人扶进了新房。

“诶,你奇不奇怪?”一道细小的声音不知从哪处响起,带着疑惑。

“嗯。”闷闷的声音,可见这人多不喜说话。

“主子怎么会突然和这什么落月王朝的拜堂啦?看他之前的神情像是要血洗这呢。”

“•••”

“总不可能因为她是落月第一美女就改变主意了吧。可是之前那几个美女姿色也不赖吖。主子不照样扔的扔。”那声音的活泼可见是个好玩的主。

听到扔,端木晴轻笑一声。

“诶,月,她好像听得到我们讲话也。刚好像笑了声。”那声音带着惊讶。

“有任务。”那个闷闷的声音终于蹦出三个字便又回归沉寂。

“诶,月,等等我。”活泼的声音便消失了。

听罢,“刷”端木晴扯下盖头扔在一旁,饿死姐了,肚子都在唱空城计了。端木晴在自己身上这摸摸,那摸摸,终于掏出几针往身上便是一扎,暂时遏止了软骨散的药性,龟速努力“奔”到唯一的桌前就是风卷残云。

花落陌进来便是看到这副情景。

端木晴玉簪随意挽起秀发,随意地挽起袖子,露出一截莹白的玉臂,一手抓着鸡腿,一手不停夹菜送入口中,不知为何,该是粗鲁无礼的行为,花落陌反倒觉得她率性,洒脱,仿佛看到有趣的事物。

仿佛感觉到炙热的视线,端木晴下意识向左看,顿时咬鸡腿的动作怔住,视线带着疑惑,带着不满。

这男的是谁吖,干嘛一直盯着自己吃东西。不会是新郎吧?怎么穿着白衣?

轮椅上花落陌则是意料之中的欣喜和激动。

端木晴打量着轮椅上的男子,银发?这世上怎么会有银色头发的人?就算放在现代也不会有人染得这般亮泽,柔顺,让人不免想摸下试试。而这人还戴着面具,还是银质的,带着层飘渺的美感,素白色的衣裳衬得椅上的人儿淡漠出尘。而此刻,微微颤抖的身影无不显示着这人的激动。

随着“啪”的关门声,端木晴回过神,握着鸡腿的手松了松。

面具男激动上前:“小初。”低沉的嗓音从口中溢出,带着成熟的磁性,煞是好听。

“嗯?你是?”端木晴顺势又咬下块鸡腿肉,边嚼边问,脑袋是大大的问号,带着丝呆呆的萌意。

“小初,真的是你么?”由面具男抓着轮椅的青筋隐隐透出,不难看出他的激动。

“嗯,这的确是我的小名。请问您老人家是哪位?认识我么?”端木晴眼神透出疑惑和警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因为印象中除了师傅一家和哥哥,貌似没人会知道自己的另个昵称。

“我~”面具男还没说完,端木晴突然软了一下,面具男没有一丝犹豫地,脱离轮椅扑上前,虽踉跄一下却还是将端木晴稳稳揽入自己怀里了。

“我是小七吖,小初。”面具男好听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相逢的喜悦,带着认出的庆幸。

端木晴就这么愣住了。

时间顿时静止了。

就这么被男子抱了?而且还是除哥哥以外的陌生男子?心脏开始不规则跳动起来,端木晴秀眉蹙起,淡淡的,陌生的,属于男子身上特有的清新味道就这么侵入了自己的嗅觉,奇怪的是端木晴居然没有一丝恼意,反而会觉得在他身上还挺好闻的,感觉起来这怀抱还挺温暖的,嗯,很舒服。

“啊!”端木晴像是想到了什么,尖叫一声,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

“怎么了?”面具男紧张地看向端木晴的手,以为手怎么了便拉到手心拿布擦拭了番便细细查看,却听端木晴可怜兮兮的说:“是我的鸡腿掉了啦。”满脸的委屈不满。

“咳~那个,小初吖,鸡腿没了还有一只呢。”面具男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安慰道,揽过端木晴的肩膀,指了指桌上那盘被撕扯得有点不忍目睹的烤鸡。

“都是你啦,害我的鸡腿掉了,要知道我可是被弄昏了大半天,连带着饿了大半天,空着肚子千里迢迢千辛万苦到现在才有得吃的,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我的鸡腿。”端木晴哭丧着脸顺手扯下另一只鸡腿哀怨道。完全忘了刚是谁要倒下,才会有人不小心撞飞的。

“你怎么了?”面具男无视端木晴的埋怨,敏感的捕捉到了“昏”这词,下意识摸向端木晴的脉门,不禁蹙眉“软骨散!什么人这么大胆!”

“不止呢,来之前还被点了哑穴,弄得我这悦耳动听的声愣是半天发不出。敢做就最好别被我碰上。”端木晴狠狠地撕咬着鸡腿肉,微眯着眼,鼻头微微一翘。

面具男锁眉,却是笑着伸出双手轻拥着端木晴入怀里:“对不起,让你受苦了,谢谢你,终于让我娶到了你。”

低沉的笑声轻拂过端木晴的耳朵,痒痒的,端木晴红了脸,挣脱出面具男的怀抱,不满的嚷嚷道:“喂喂,别随便乱抱哈,我都还不知道你是谁呢,还有,别随便乱吃我豆腐哈,我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况且,你真正的新娘端木碧目前还在端木府呢。要娶娶她去。”不知为何,心里却是好奇他会怎么回答,带着一丝紧张,不由放下手中的东西。

“小初,你记住,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我小七唯一想娶的人。其他人该是怎样,与我无关。不准你再说出那样的话来。”面具男握住她的肩正视道,眼底一丝怒意。

端木晴一怔,下意识推开他,心跳乱了节奏,抬头一脸肃然道:“不要随便做出承诺,那是你负担不起的后果。不过,小七?怎么那么耳熟。”那个小孩好像也说过自己叫小七。看着眼前的人,戴着面具,不能肯定是不是那个孩子。

面具男微眯着眼,倾身使自己面对端木晴,皱眉道:“你忘了我?”全身散发危险的气息。

端木晴歪着头,细细看了下面具男:“我印象是有救过个小男孩,可是我记得是黑发的吖,是挺可爱的一小孩。”端木晴摸了,摸下巴思索道。

面具男放开端木晴,手拢过自己的银发:“你说这发色么?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你们送我到这的那一夜就突然变成这样了,你会,在意么?”面具男看向端木晴,眼波盈盈,带着分明的期盼与害怕。

“还好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同,”端木晴探下他的脉门,不是中毒就成,就是疑惑地指向他的轮椅:“那你的轮椅又是怎么回事?代步工具?”

“代步工具?”小初怎么总是有那么多新奇的词呢?面具男道:“算是吧。那次解毒后,运功一用力就会被反噬,察觉后便干脆装体内还有残毒,导致瘫痪咯。”一副无辜的模样。

尼玛,骗人不带还无辜的。端木晴就差翻白眼了,手还是摸向脉门,刚怎么没发觉有问题?越深入感觉,端木晴眉头皱越紧。连带着面具男跟着紧张。

端木晴蹙眉,煞有介事地说:“你只是身体欠虚时过于用功,导致气息不稳。补补一段时间,再跟我学套拳法就成了。”说完头微微一扬,等着他接口,最好叫师傅。

而面具男看着端木晴的别扭模样却是促狭一笑,摇着端木晴的衣摆就道:“娘子大人,教教你的亲亲相公吧,反正我都是你的人了。”

端木晴就是一个踉跄,顿时插腰指着面具男的鼻子:“喂喂喂,我可没承认你是我相公哈。别随便乱认亲。”

面具男眼波盈盈:“可是娘子,我们已经拜堂了。”

端木晴一阵窘迫,刚怎么会那么乖的拜堂:“我不管,反正我说不算就是不算。”脸颊顿时气鼓鼓的。

面具男不依:“什么都可以你说了算,除了这门亲事外。”端木晴听着他说,前面先是面上一喜,听到后面脸就黑了。

“还是说,你不打算负责任了。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上来就是想扒了人家衣服,后来还逼迫人家。”面具男咬紧下唇,就差拿条手绢来咬了。那模样吖,那眼神吖,好像端木晴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般。

端木晴强按回额头暴起的青筋,揪着面具男的衣领咬着一口白牙道:“不过几岁的事了,脱个上衣又没什么。倒是你给姐说说,姐强迫你什么了,还得让姐对你负责的。”

面具男眼睛弯弯:“你逼我看不该看的东西了。”

“什么东西不该看,你倒是说说。看姐做了什么让你觉得逼迫。”端木晴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尽是你敢乱说试试的神情。

“你,你,你逼我看了你的身子。”面具男支吾说完,耳朵便红了。

端木晴错愕,原来是这个。在这古代不会严谨到小孩也这么讲究吧。端木晴扶了下额道:“这又有什么?那时我们身体结构都差不多,没什么差吧。”

“有,我明明不想看,你还逼着我看了,既然我看了就得负责,现在你还不让我负责,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嘛。”说完那眼神吖,就差水雾弥漫了,弄的人就是无措。

端木晴支吾了:“我,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好吧。都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人就该知足于当下嘛。”又是胸一挺,理直气壮的模样。

面具男在心里扑哧一笑,太可爱了吧,脸上却仍是委屈的模样:“你让我做了那样的事,你让我怎么忘?你让我心里如何能安?你让我如何成亲,而且这样残废的我谁还会要?”眼帘垂了下去,楚楚可怜的模样。眼帘下却是促狭的笑意。

单纯的端木晴纠结地绕着自己的手指:“可是,可是,可是我还不想成亲吖。我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要成亲。”心里都是不安内疚。要是知道古代这么严,现在会这么麻烦,当年说什么也不会那么做。

“反正你都要对我负责了,我也只能娶你了。那我让你慢慢试着去接受就是了。反正我这样的残废也没人会要,反正又不是被人嫌弃,被人说三道四,大不了就这么自生自灭,慢慢孤独老死。”面具男说着说着生硬越来越小,肩膀轻轻颤抖,像是多难过。不行不行,我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端木晴失措,我不能做这么不负责任的事,即使是无心的。并且,这世人的确是很多嘴,轮椅和银发也却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何况那些爱美的古代女人,不被吓死才怪。定了定,端木晴道:“好,我试着慢慢接受你。就算不合适我也会保证你的生活的。不会轻易抛弃你。”看向面具男的神情分外的认真,突然觉得自己太伟大了,总是在拯救世人。

面具男在听到“不会轻易抛弃”便倏地抬起了头,看向端木晴。看着认真的端木晴,心底划过感动。即使你还没能接受我,但我还是想用尽所有力气去对你好,不抛弃,不放弃,一生相随,就算最后你还是不能接受我。

端木晴看着沉默的面具男眼底感情的波动,心里一颤。不可否认,这双眼还是幼时遇到的那双,深邃的眼眸隐隐一抹紫,勾着人的魂,拉扯着人的意识,缓缓坠入这似海般深沉的波动。端木晴头微微一歪,对着面具男便是浅浅一笑。起码,这朋友我交定了。

面具男呆呆地看着端木晴的笑颜,嘴角弧度一勾,带着一股媚气。这笑颜,这句不会轻易抛弃,等待的十年光阴足矣。从此,这一生,便是倾尽一生只为这笑靥也不足为过。

简简单单,一看便知是临时置成的新房,大红蜡烛的烛光在跳跃着,一红一白是那么的和谐,那暖暖的笑意不自觉汇成了一副温馨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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