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家门口被嚯嚯得很狼狈。

　　墙面油漆还没干，地上尽是零碎的鸡骨头。

　　我气得不行，走近一看。

　　我才发现小舅妈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

　　孩子脸憋得发红，嘴巴被一块布堵住，那不是我的内裤还能是什么！

　　我大步上前，一把将孩子嘴里的布拿出来。

　　「哇」的一声，孩子的脸色逐渐回复正常。

　　「你们疯了吧！」

　　外婆看到妮子姨眼睛亮了亮，油腻的手在衣服上随意抹了抹，紧紧拉着妮子姨的手不放。

　　「生子菩萨，你可得帮帮我们啊。」

　　「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你可不能忘了老祖宗们的话啊。」

　　「呵，我若是忘了你又能怎么样。」

　　妮子姨扫了一眼，冷着脸色：「把我家毁成这样，等你们什么时候弄好再来跟我聊！」

　　她拉着我进了门，不管背后外婆的恼怒。

　　外婆来的目的是什么，我很清楚。

　　因为这三年来，村里来的人不少。目的相同，都是请求妮子姨帮忙生男娃，不要让他们家绝后。

　　但是都被妮子姨拒绝，请求无果，他们就让老村长来。

　　一个不分青白污蔑我，逼迫我退学的人，妮子姨怎么可能会给他面子。

　　那些人气得不行，但是也不敢将妮子姨绑起来直接送到男人的床上。

　　所以我家的外墙面总是被泼上各种脏水，油漆。

　　只因为村里还有一个规定，那就是不可以强迫任何一任的生子菩萨为男人传宗接代。

　　若生子菩萨不是心甘情愿生下的男娃，一出生不是病弱便是活不过三个月。

　　上一任生子菩萨就发生过这种事情。

　　外婆那时生小舅舅时伤了身子，无法再生育。

　　但是外公和外婆不知足，想要让生子菩萨帮忙再生一个。

　　因为不符合规矩，所以生子菩萨拒绝了。

　　没想到外公外婆贼心不死，居然给生子菩萨下了药，最后生出来的男娃健康红润，却只活了三天就离奇去世。

　　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厉害，所以奶奶才会拿我做交易，让妮子姨心甘情愿给她生孙子。

　　门外的狼藉被外婆收拾干净，她掏出一个布袋，摸出几张粉红钞票。

　　她空荡荡的脸皮皱成一团，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将钞票放在桌子上。

　　舅舅站在外婆身后，豆粒似的眼睛紧盯着妮子姨的胸前不放，满是肥肉的脸毫不掩饰自己恶心的情欲。

　　我瞪了他一眼，站在妮子姨身侧挡住舅舅的视线。

　　却没想到被轮了一拳，我倒吸一口凉气，抬起脚突然狠狠往他裤裆踢了过去。

　　「哦呼呼，你这个贱人。」

　　他痛得蜷缩，外婆见状恶狠狠想要冲过来给我一耳光被妮子姨截住。

　　「怎么，大娘这意思是还要打我的人？」

　　外婆反应过来，慌乱后退。

　　抓着我的手，她跟我打起了苦情戏：「安丫头，这可是你舅舅啊，是你妈的娘家啊。」

　　「你舅舅跟你动手是他不对，等一下外婆打他骂他。你劝劝你妮子姨，不要让你舅没有男娃让别人看不起啊。」

　　哭天喊地，好像是被我们欺负惨了一样。

　　「呵，怎么。你是觉得你家有一个肥肠大耳的懒男人不够，还要再生一个丑了吧唧的死男娃是吗！」

　　「外婆，别忘了我那个还没长大就惨死的舅舅。」

　　外婆的脸变得煞白，颤颤巍巍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这是她的一辈子的痛，奶奶之前一跟她吵就拿这个噎她，屡试不爽。

　　轰走他们，我还是觉得不安。

　　那时我早熟，很多事情都明白。

　　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只能希望妮子姨不要心软或者为了我妥协。

　　她答应了我，但她没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