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他，她年少时不得圆的梦圆了，她的人生也该圆满了。

可我爸，依然似山巅雪空中月，是需她珍而重之小心翼翼讨好供养的信仰。

他不开心冷了脸，她就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他皱皱眉摔了碗，她就一个厨子接一个厨子地换。

他摇摇头叹口气，她就马上打电话问公司的助理，沈先生是不是在工作上受了气。

我爸明知道她在意，却还总爱甩脸。

但对她的十分用心，会给三分好脸色的回应：

“你辛苦了！”

“都怪我，疏忽了你。等我事业稳定了，我再好好补偿你。”

李慧茹被一颗未来的糖甜到了心底，便把过往的不快一笔勾销，甚至欢欢喜喜地对我爸接二连三的要求一口答应。

我爸似有魔力，随意的几句话，经常让李慧茹崩溃到拿头撞墙，然后又一个温暖的拥抱，就让她瞬间治愈。

她甚至跟她闺蜜说：

“沈谦的爱能治百痛！”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盲目信仰，只知道信仰也有不中用的时候。

在生孩子的事上，他们有了很大的分歧。

李慧茹说她年纪大了，该早点定下来了，年纪越大，生产风险大。

她迫不及待想要拿孩子拴住我爸，以求她的爱情和家庭能始终圆满。可她大概没想明白，要拿孩子拴在一起的两个人，就已经和爱情没多大关系了。即便是圆满，也只是空有其表的圆满而已。

而我爸，连这种空有其表的圆满，和稳住她的忐忑的一颗心的愿景，都不想给她。他眉头一皱，本就冷峻的脸上更凛上三分，说出口的话更是不容置疑：

“我事业才刚起步，哪里分的出精力照顾你。把你和我们的孩子交给阿姨，我怎么可能放心。”

看到李慧茹脸色苍白，眼里也蓄上了泪水，他又软了语气：

“阿茹，体谅体谅我，我要为我们的小家争一口气。”

“我要用我自己奋斗来的钱，给你和孩子买大大的房子，然后趾高气扬地带你们周游世界。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你选我，是没有错的。我要让爸承认，爸当年拆散我们，是他错了。”

李慧茹嘴唇嗫嚅了半天，还是在我爸的满满抱负里，把眼里的泪憋了回去，郁郁地点了点头。

大概因为是偷来的，总是太担心会失去。她惶恐，她焦虑，她坐立难安。

我爸知道，可他不在乎。

就像此时此刻，自动忽略掉了她的低落，转头跟她说起了公司的事情来。

“爸年纪大了，对公司底下的人总不太清楚。那个刚被开掉的业务部副组长小李，虽然能力确实不行。但他在财务部待过半年，这么一刀切的作风，难免留下隐患。”

李慧茹因为孩子的事伤了心，显然兴致缺缺，把我爸类似于叫嚣着“让你爸把公司给我干”的暗示忽略掉了，只浅显且随意地应了两句：

“爸总归是有数的。”

我爸总是把他予取予求的尺度拿捏的恰到好处，识趣地再没说话，把我功课检查了一遍，才在我厌恶的直视下放我走了。

房门关上前，我听到他叹了口气：

“这孩子，越来越不讨喜了。咱们过两年再生一个，可不能这样。”

“不，多生几个，一个足球队最好。”

李慧茹破涕为笑，银铃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当我是母猪啊，那么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