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说话的语气不轻不重，但一字一句传到老太太的耳中之后，她却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程氏此刻心里当真是舒爽无比，但作为儿媳，她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
“刘嬷嬷，母亲她在京城待的时间不多，所以许多规矩并不知晓，还望嬷嬷体谅一二。”
程氏说罢，转头又看向了老太太：“母亲，嬷嬷是受王爷所托来府里教导绾儿共重礼仪的，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你，嬷嬷免了我等日常行礼已经是恩惠，让嬷嬷对我等行礼，自是万万不可的。”
姜老太太怎可不知，她方才只不过是想着倚老卖老一番罢了，不想刘嬷嬷压根就不吃这一套！
“大娘子放心，这只不过是寻常小事而已，老身又怎么会和老太太计较，不过，有些规矩，老太太心中还是要有数的，虽然大姑娘尚未和王爷成婚，但已是铁板钉钉的王妃，这就意味着，大姑娘如今是府上身份最尊贵之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攀扯的了的。”
刘嬷嬷说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姜老太太以及她身边的姜欢一眼。
“老太太，我说的可对？”
自从供了一个当官的儿子出来，老太太就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偏偏，她还不能发作，甚至得挤出笑脸来。
“绾丫头如今自然是府中身份最贵重之人。”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张妈妈看了程氏一眼，后者有些不情愿的说道：“母亲，你不是想看看几个姑娘平日里都学些什么吗？我们就在旁边坐着看吧。”
“如此也好。”
下人连忙添了几把椅子过来，老太太忽然指着姜欢说道：“姜丫头，你也到场上和几个姐姐妹妹一起学吧，这些东西你平日里可接触不到。”
“祖母……我……”
姜欢看着老太太又看着程氏，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
姜瑶出声道：“母亲，刘嬷嬷是过来教导长姐礼仪的，我们几个已经是沾了长姐的光了，若是再添上欢姐姐，只怕会对长姐有所影响。”
姜瑶对姜欢本没什么意见，但在得知她竟然想着嫁到王府里做妾之后就很是看不上。
她们几个姑娘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偶尔会有些争执，但在这几个妹妹心目里，姜绾这个长姐是无可替代的。
她虽然没有接触过什么太多的世家千金，但也知道，在旁的人家里，庶子庶女很多过得都不是人过得日子，她认得的一个小姐妹，只因为和长姐拌了一句嘴，就被嫡母打了二十板子，硬生生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日后议亲，更是不用指望说到什么好的人家。
程氏看了一眼姜瑶，这丫头倒还算懂事，也不枉绾儿平日里对她们娇惯。
站在老太太旁边的姜欢红了眼眶，因着刚才的事情，老太太虽然心中不快，但也没有再贸然替姜欢说话。
那厢，刘嬷嬷笑着说道：“三姑娘说的有一定道理，但这位姑娘若是想学也尽可上来听着，若是有不妥当之处，老身看见了也会指点一二。”
姜欢连忙福身：“如此，就劳烦嬷嬷了。”
姜欢提步走上去，姜瑶翻了个白眼，姜薇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如此以来，她只得站在了姜宁的旁边。
“咱们今儿个学一学如何行走的礼仪。”
“嬷嬷，这走路还要学啊？”
刘嬷嬷点头：“四姑娘，你可别小看了这走路，女子走路的仪态可是很要紧的。”
“首先呢，这背一定要挺直了，不能含胸驼背，这步伐，不可太快也不能太慢……”
一段长长的教学过后，刘嬷嬷又亲自示范了一遍，而后就让几个姑娘一个个的走。
这些对于学习过芭蕾舞的姜绾来说算不得什么，有些东西，一旦学了，就刻在了骨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一圈下来，刘嬷嬷很是满意。
“大姑娘若是觉得累了，就到一旁歇息一会，二姑娘，你来走一圈。”
姜绾退到一旁坐下，白芷迅速将随身带着的点心给拿了出来。
姜绾拿起一块芙蓉糕小口吃着，她已经能够感觉到一些怀孕初期的反应在慢慢显现。
虽然没有明显的孕吐，但每日依旧吃不下什么东西，看什么都觉得没有胃口，白芷甚至在绛云轩开了小灶，变着花样给她做吃食。
担心她饿着，白芷每日出来的时候都会带着点心，歇息的时候就让她吃上几块垫垫肚子。
那边，姜宁姜瑶几人依次走完，刘嬷嬷也都将她们的不足之处找了出来。
轮到姜欢上场的时候，还没有走两步，刘嬷嬷就皱眉出声：“欢姑娘，闺阁中的女子怎可像那青楼女子一般随意扭动腰肢，未免显得太过轻浮了一点。”
姜欢面上的表情僵住，咬唇低声道：“多谢嬷嬷指正。”
调整了姿势的姜欢再次抬脚，却又听见刘嬷嬷的声音响起。
“我是让你不要扭动腰肢，没让你僵着身子走路，连女子基本的柔美都没有。”
这下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刘嬷嬷是在故意针对姜欢，但除了老太太有些不悦之外，其余人全都选择了无视。
一圈走下来，姜欢已然红了眼眶，低头看着刘嬷嬷，哽咽出声：“嬷嬷，我自知身份低微，比不得几位姐姐妹妹，但嬷嬷这般折辱，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一些。”
刘嬷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哼笑了一声：“折辱，若是姑娘觉得这就是折辱，那日后还是不要想着出门子嫁人了，一辈子待在家中做个被娇养的小姐吧。”
“我……”姜欢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滴落。
“欢姑娘，看在你和大姑娘是姐妹的份上，老身今日就多和你说几句，这女子梨花带雨虽然柔美，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的，但凡体面一点的正室大娘子都需要掌管府中庶务，教养子女，和其他家大娘子联络好关系，若是遇到点事情只会哭哭啼啼又如何能够成事。”
“当然，若是姑娘愿意做那供爷们玩乐的妾室，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做妾的确实不需要太多本事，会哄人开心就行，但为人妾室，也不只是和主君待在一处，更得时时刻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伺候好当家的大娘子，若是不懂安分，怕也只是随意被发卖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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