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吐了几口水,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天。
手和脚都被绳子捆住了。
我抬眼看向那块墓碑,江柔笑的依旧灿烂。
一双手从后抓住我的头发,我对上了江言的眼睛。
他的眼睛布满红色血丝,我知道,这是他的狂躁症犯了。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在做梦的?”
“医院的味道不对。”我艰涩的说。
或许我们并没逃离出那场大火,一到医院,我就发觉出不对。
我熏香已久,从医院的消毒水味里敏感的分辨出一丝诡异的香味。
陈婉的香水味,我家里的熏香,都混杂着这股味道。
“为我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咨询,终于达到目的的是吗?”
我的心理医生是江言,我从来都知道。
知道有这一遭的不仅是陈婉。
我甚至知道的比她更早。
因为江言第一个接触的人是我。
长年的心理治疗让我对催眠有了一定的警惕性。
在几次失去记忆后,我就发现了江言的不对劲。
离开江言的理由,不过是一个借口。
江言嗤笑一声,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扳过我的下巴,让我看向湖边。
在江柔被水淹没的地方,栓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披着头发的女人。
一根细细的绳子绑着陈婉,只要绳子一断,她就会被水卷走。
陈婉不会水,甚至怕水。
刺骨的湖水使陈婉很快醒过来。
她惊惧的眼瞳在看到我时微缩,话中充满恶意。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岑颜,你一直都恨我。”
“你在说什么,婉婉?”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当年明明是……”
江言没心思听我两对话。
他面色冷峻,把我的头摁在墓碑上。
“柔柔,哥哥终于能帮你报仇了,她们都下去了,你就不冷了。”
我佯装冷静,神色平淡的看向江言。
“你不想杀我的,对不对?”
江言被我说中,愣了一瞬。
江言确实不想杀我,若是想,第一个死的就该是我。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被催眠后,之后的每一次,我都有意透露出真相。
直到提出分手的那天,江言背对着我,晦涩的说了声“好”。
我紧提的心放了下来,深呼出一口气,离开了江言。
“是,但我要你亲手杀了她。”
江言的精神已经不太稳定,他近乎失智的将刀塞进我手中。
江言拖拽着我,把我拖到那根绳子旁边。
他解开我手上绑着的绳子,让我拿着刀。
陈婉湿透的眼睛看着我,在水里挣扎,“颜颜,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一直威胁你,求求你……”
江言见我迟迟不动手,不耐烦的握住我的手,拿刀在绳子上划出一道裂痕。
陈婉瞬间不敢动弹了。
“江言,你想想秦姨,她不会想让你这样的。”
江言冷笑一声,看着颤抖的陈婉。
“柔柔死后第二年,我妈就抑郁去世了,你有什么脸提她。”
江言变态般的欣赏着陈婉恐惧的模样,发出快意的笑声。
绳子在一点点的裂开。
“13905……的用户来电。”
我瘫倒在地,试图捂住自己的口袋。
江言的阴影笼罩着我。
从我怀里的口袋中拿出一部老旧的老年机,猛地摔在地上。
那是我在拿钥匙的时候,从陈母身上顺下的手机。
“江言……”我声音颤抖,“我报警了……别再杀人了……”
江言直直的起身,略过我,用手直接将绳子拽裂。
陈婉被湖水吞没,眼前的白色连衣裙似乎在飞舞。
警笛声从路的尽头传来。
昏迷前最后看到的那一眼,是江言被拷上手铐,押送上警车。
16.
警方将陈婉捞上来的时候,她还残留着一口气。
但因为摄水过多,身体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连醒过来都是问题。
江言被定刑的那天,我去看了他。
他依旧带着那副眼镜,温润的看着我,脸上已经有了青色的胡茬。
“那间公寓我退了,钥匙还给你。”
这是我和江言说的最后一句话。
17.
处理好事情后。
我捧着两束百合,重新回到那片湖边。
我把百合花放在了陈静和江柔的墓碑旁。
看着那片湖静静地坐了许久,起身准备离开时,忽而一股香味入鼻。
一张纸条悠悠转转,从我身上落下来。
[我正在期待你的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