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苍城北郊区医院。
对于林夏来说,这注定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夜晚。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当她反应过来时,柳若琴已经瘫软在了客厅的地板上。
幸亏她总是在家赤脚的坏毛病,让她习惯于在家里的客厅扑上柔软的地毯,没让柳若琴再二度受伤。
但当她叫了许多声柳若琴,却没叫醒她时,她只得手忙脚乱的打了急救电话。
郊区医院安静的夜晚被打破,望着急救室亮起来的红灯,林夏背靠着墙,缓缓滑了下去。
她只有半蹲在墙角,才能稳住自己摇晃的身形。
为什么会这样?她要是不多说那几句话刺激柳若琴,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双手合十作祈祷状,深呼吸着平复自己的心情。
急救室的灯不知过了多久才灭掉,当急救室的门被打开,柳若琴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的时候,她恍惚到已经没有了时间意识。
“林夏?”
柳若琴被推进了病房,雪白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微弱的呼吸声险些让林夏以为她已经不在了。
“林夏!”
再度在她耳畔响起的男声多了几分担忧,林夏恍惚着回头,却见一身白大褂,带着白色口罩的沈境看上去有些陌生。
“沈境?沈境!我妈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透过朦胧泪眼,林夏伸手抓住了沈境的白色大褂的下摆,那双平时执杯倒茶的手,此刻抖得不成样子,足见内心的慌乱。
“林夏,你先冷静一下,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握着林夏的手腕,牵引着她到自己办公室坐下,沈境用纸杯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在了她的手心。
“你母亲晕倒的突然,刚刚我们给她做了一个检查,发现她脑部有个阴影,确切来说,是一个肿瘤,正好压迫到了她的神经,又因为肿瘤的原因,导致脑供血不足,突然晕倒。”
肿瘤?林夏对医学方面的知识很贫瘠,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肿瘤也是分良性和恶性,抱着一丝期待,看着沈境。
她声音沙哑而干涩。
沈境虽然于心不忍,但是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他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不能给病人无望的期待。
“抱歉林夏,虽然我也很想告诉你,肿瘤是良性的,但我们刚刚拍的片子并没有能够直接证明这颗肿瘤性质的证明,抱歉。想要知道它对伯母的身体到底有没有影响,还得住院观察。”
心口骤然涌起的疲倦无力,将她浑身的力气和精神抽走,她捧着还冒着热气的纸杯,脸上的神色却骤然黯淡了下去。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和她吵架,她也不会晕倒。
“这不能怪你,就算你真的做了什么刺激到了伯母让她晕倒了,但也是好事,起码在还算早期的时候发现了这颗肿瘤,还能及早治疗。”
见过太多将病人发病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病人家属,沈境自然不愿意看到林夏也将责任全部怪到自己头上。
“或许吧。”苦笑一声,林夏低下了头,自然垂落下来的发丝遮住她的半张脸,也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
无论平时有多坚强,但是当自己身边唯一一个亲人倒下之后,那种脆弱无助感,是任凭谁来都无法代入、体会的。
她出来的匆忙,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纺纱衬衫,入夜之后天气凉,医院更是冷一些,浑身发冷,唯有捧着纸杯的双手沾染了杯壁的热量,温度稍高一些。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暗藏色的西装忽的被盖在了她的身上,身上骤然一暖,林夏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沈境。
“穿上吧,很冷对吧?你在发抖。”平静的男声阐述着最简单的事实,林夏抿着唇。
身上的温度让林夏舍不得脱下这件衣服,她像是落水的人抓到一块能让自己沉浮在海面上的木板一般,放下了那杯渐凉的温水,双手抓住西装的领口,拢紧了一些。
“谢谢。”声音哑到让人惊讶,沈境无声的叹了口气。神色的眸子中似有心疼滑过。
“别担心了,至少伯母现在没事,只要人没事,就是好事,先别想了,嗯?”
说是这样说,但哪里又能真的不去想呢?
不想让沈境太过于担心,林夏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沈境薄淡的唇紧抿着,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越过那条太过亲近的界限。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伯母有事的,过两天我会去找之前的专家朋友讨论伯母的病情,但这两天伯母还是得留院观察,你可能要辛苦一点了。”
郊区医院和林夏住的地方还是有一些距离的,林夏照顾病人的同时还得在茶室工作,两头跑自然麻烦,茶室的工作量对于林夏来说也是刚好接受的范围,再加上这么一件事,她注定要劳累几天了。
“不过白天你也可以放心,我会帮你照看伯母的,别太担心了。”
沈境没做过安慰人的事,第一次这么柔着嗓子,收起自己的漫不经心去哄一个女人,属实困难。
他的话林夏都有听在心里,蓦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伸手,抓住了沈境的手腕。
白皙的指尖落在沈境白大褂袖口露出来的那截略深一些颜色的手腕上,让沈境不自觉的轻颤了下。
“怎么了?”
“沈境,我知道你是个很厉害的医生。”
林夏笃定的语气让沈境有些惊讶。
为什么?她这么肯定?
他的履历镀金,摆出去甚至不输于大医院那些人人挤破头想要挂号医生专家。
但自从被老爷子下放到这里,他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林夏又怎么会这么相信他?
“为什么?”
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第六感吧,在这样一个养老般的医院里,沈境周身的气质和这里格格不入,无论面对什么情况,他总有一种游刃有余般的自信。
她相信,沈境绝没有那么简单。
这也是她选择将柳若琴送来这里的原因。
攥着他手腕的指尖微微用了些力气,林夏仰着头,期盼似的望着他。
“我就是这样觉得。沈境,就当是我求你,不管怎么样都要想想办法,好吗?我只有她一个亲近的亲人了,我真的不能失去她。拜托你了。”
鼻尖发酸,眼底再度浮现出一层水雾。她的祈求和愿望,让人无法拒绝。
沈境垂眸,目光变得温煦。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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