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拒绝太过果断，林夏像是丝毫不为他开出的条件动心一般。
沈境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耸了耸肩膀，并未放在心上。
当年刘备都得三顾茅庐请出诸葛亮，他只不过是第一次邀请自己心仪的茶艺师失败了而已，总归还有下一次机会。
两人之间好像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那天之后沈境倒是没再提过这件事，但林夏知道，他一直都没有死心。
“你怎么知道？”
茶香缭绕，沈境摘掉氤氲着雾气的眼镜，笑着问她。
“你要是真放弃了，也不会天天来我这里喝茶。”
确实是天天，医院的下班时间是什么时候她不知道，但沈境的下班时间非常准时，每天六点，她总能准时准点的在茶室看到沈境的身影。
每天如此，这一周以来从未缺席，像是按时打卡一般。
“你还问我？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你们医院下班时间这么早？还是说你总是旷工？”
双手捧上茶碗，林夏抬眼，却见沈境无所谓般的勾了勾唇。
“倒也不算旷工，郊区的医院，总归也没什么可忙的。”
说起来，老爷子还真是铁了心要去去他的锐气，给他下放到这么一家养老似的医院，每天除了看看病历本，能做的事也就只有查房了。
时间一长，他都觉得当年在国外的日子都是那么遥远，像没发生过一般了。
看出沈境心中有心事，林夏泡茶的动作一顿，但是却没有多问。
这也算是这段日子里二人间养成的默契了，只喝茶，不谈心，偶尔有烦心事提一两句，谁都不会多说什么，只当个合格的树洞。
沈境是她今天最后一位顾客，收拾好东西下班时，沈境倚在停靠在门口的黑色迈巴赫前，低头请擦着自鼻梁上取下的眼镜。
听到高跟鞋自台阶下来的声音，他掀起眼帘，刚刚周身的生人勿近气场被他自己打破。
“走吧，正好我送你回去。”
林夏背着黑色的小包，停在了沈境的面前，不知怎的也笑了一声。
“那就麻烦沈医生了。”
微凉的晚风从车窗缝里吹进车内，被风扬起的长发发丝轻轻摆动着。
这一天虽然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林夏却有一种轻松自在的感觉，但这份轻松，却在她推开自己自己房子门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破碎的一干二净。
“妈？”
客厅昏暗的灯光下，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双腿交叠，拿在手中的手机泛着莹莹的光芒，听到林夏开门的动静，她抬起头，露出一张保养得当的脸来。
“夏夏，我听说你要和周哲离婚？这是怎么回事儿？”
平静的女声中带着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林夏心下一沉，知道只是打算找自己问罪的意思。
她和周哲之间的事儿她没想瞒着母亲，但，坦白的时间被她无限眼后，起码不是现在，倘若周哲出轨还和宋芊芊有了个孩子的事情被她知道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在她计划之中的事来？
林夏抿了抿唇，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是，我是打算和周哲离婚，但是这事儿我还和周哲详细谈过，这是谁找您说的？”
即使不用多问，就能知道答案，无非就是徐惠或是周哲。
前者可能是因为她主动搬出去住，也不再给家里寄钱而感到担忧，所以才找亲家母添油加醋的说了些话。
至于后者？想到自己那天临走时周哲那副仿若柔情无限的模样，她就觉得恶心。
这是觉得她态度冷淡，所以另寻他法，让她母亲来教训她了？
“你别管这是谁跟我说的，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婚？你这孩子为什么总是这样，做什么事情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还把不把我当你的妈了！”
林母，也就是柳若琴，她拧着眉，冷声斥责道。
“我不知道你们夫妻两个之间又有什么矛盾，但小哲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平时不光是对你还是对我都特别上心，你说离婚就离婚，这不是伤他的心吗？再说了，你想过没有离婚之后外面那些人会怎么说你？”
柳若琴出生书香门第，从小家规就严，她是怎么长大的，就怎么要求林夏，从下林夏就活在规规矩矩之中，十年如一日般的生活。
若是以前，她或许会压下心中的不满，继续按照柳若琴的意思生活，但现在，她想开始新的生活了。
“夏夏，你有没有在听妈说什么？我说了，你是个女人，事事都得好好考虑，不能丢了咱们家的脸，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
“妈，你说完了没有？”
一声带着不耐烦和隐隐怒气的声音，打断了柳若琴接下来的话，讶然的一张脸让林夏有些心软，但一想到自己退让的结果，她还是狠下了心。
“妈，从小到大你只会跟我说这句话，让我不要丢了家里的人，让我不要丢了你的人，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
突如其来的控诉，打断了柳若琴接下来的所有说教，她愣愣的看着面前失去了一贯平静姿态的女儿，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
“别叫我夏夏，从小到大，我最害怕的就是你叫我夏夏，你知不知道当时我结婚之后，有多开心，有多庆幸自己从你的教育中跳了出来？可是自从结婚之后，你每天跟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小哲，我呢？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女儿吗？”
骤然逼近的距离，让柳若琴瑟缩了下脖子，她茫然的跟着林夏，像是不懂她为什么这么说一般。
“你知道周哲在家里是怎么对我的吗？你有想过我为什么会这么坚定的要和周哲离婚吗？你什么都不明白，就不要在我忙碌了一天之后，上门来指着我的鼻子指责我，可以吗？”
这或许是柳若琴第一次察觉到，自己身为一个母亲竟然如此失败的时候了。
她看得出林夏是认真的，就因为如此，她才更加茫然，更加焦急。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林夏到底吃了什么苦头？又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她作为一个母亲，难道真的就那么不合格吗？
她张嘴想说些什么，脑子里却嗡鸣一声，双腿一软，整个人直勾勾的朝着林夏的方向栽倒了过去。
眼前一黑，闭上眼睛时，柳若琴看到的是林夏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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