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今儿这老天可是开了眼，竟让小爷我拔得头筹。”
沈慕庭握着黑签笑得一脸嘚瑟，看得其他人直想抽他。
当众男发现执白签的竟然是全场最美的苏五小姐之后，顿时对沈慕庭一片嘘声，眼中难掩羡慕嫉妒，恨不得取而代之。
沈慕庭也颇为意外地看着对面握签起身的苏知娴，朝她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痞笑。
苏知娴很想冲他翻白眼，心中暗自吐槽。
“哪里来的熊孩子，学什么霸道总裁邪魅一笑，若她还是从前的苏女王，早一个耳瓜子扇过去教他做人”。
“苏五小姐好，在下沈慕庭，这厢有礼了。听说您是从云州来的贵客，我虽从未到过云州，但也听闻那一带的民间小调很是有趣，不知苏五小姐今日可否一展歌喉，让我等见识一番云州风情。”
沈慕庭拱手一笑，微微扬起的眉眼似在含情挑逗。
他皮相生得极好，这番动作下来不但不显猥琐，反而极具风liu之态。
四周有几位小姐看得娇羞不已，掩唇偷笑。
按理来说，沈慕庭这要求并不过分，玩这游戏的男女执了白签的通常都是被要求唱曲跳舞或弹琴作画用以助兴。
但苏知娴恰恰最讨厌被人逼着当众表演，这让她想起了从前自己势微时，被公司逼着为投资商陪酒陪唱的灰暗日子，当下看着沈慕庭的目光便有些冷。
不过她的情绪藏得很好，闻言只是朝对方露出一个羞涩拘谨的笑。
“民女才疏学浅，不敢献丑扰了贵人们的雅兴，就以三杯薄酒聊表歉意吧。”
说罢也不待沈慕庭反应过来，自行倒满三杯缓缓喝下，每喝完一杯还要掩唇轻咳几声，以表示自己的不胜酒力。
沈慕庭先是一愣，而后慢慢笑开。
这个看上去又软又乖的苏五小姐，好像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娴儿，你怎么如此冲动？姐姐可以帮你想办法的，你无事吧？”
苏知雅赶紧扶着她坐下，眼含忧虑。
胞妹刚才的举动委实是出人意表，差点吓坏她了。
苏知雅从未见过这么果决干脆的苏知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暗自猜想，莫非妹妹是在重压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的吗？那她心里说不定多委屈呢，回府之后自己一定要好生开导与她。
“姐姐放心，我没事，那是果酒并不呛人。若是妹妹下回再不幸中招，姐姐再帮我不迟。”
苏知娴附到嫡姐耳边轻声说道，并附赠对方一个软萌的甜笑。她还不知道，姐姐正在为她叫屈呢。
三杯酒下肚的苏知娴，本就娇艳的两颊刹那就浮起两团淡淡的红晕，更显美艳动人，有那定力差的男客更是看直了眼，傻呆呆地露出痴相。
赵稷见此心生不悦，有一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觊觎了的恼怒，遂重重咳了几声以作提醒，免得那些男客再做丢人现眼之举。
这一轮苏知娴既然已经认罚，众人虽然觉得遗憾，但也不会纠缠不清，夸了两句“苏五小姐好气魄”之后，便开始接着玩第二轮的游戏。
鼓声结束后，执了白签和黑签的玩家照例要起身验明身份。
可当众人看清了站立的两人后，顿时齐齐傻了眼。
怎么又是沈二公子和苏五小姐？
只不过这回执黑签的是苏知娴，而拿了白签的是沈慕庭。
“苏五小姐，看来沈某与您真的是颇为有缘哪，请多赐教！”
面对沈慕庭轻佻的笑容，苏知娴只想“呵呵”他一脸。
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又是这个二傻子。这样也好，风水轮流转，这次就让姐姐来教你好好做人”。
思及此，苏知娴眉眼弯弯，一派天真地说道：“民女儿时常听戏文里唱，建安城的男儿都是我大乾朝的好儿郎，个个文能定安邦，武能打天下。沈公子如此英武不凡，定然也不是泛泛之辈，不知可否为在座众位演绎一番徒手劈砖的功夫，好让民女也见识瞻仰一下我大乾好儿郎的风采。”
沈慕庭一直端着的风度翩翩的笑脸僵住了，看着苏知娴竟一时失语，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噗呲”、“哈哈哈”……
围坐在沈慕庭身侧的那些公子哥不断有人轻笑出声，很快就演变成哄堂大笑，就连女客这边也有许多人忍俊不禁。
长这么大，玩过无数次的飞花令，他们还是头一回听说如此别开生面的要求。
“哈哈哈……沈二，虽然这园子里没有砖头，但我瞧着这板凳也差不多，要不然你将就一下，表演一个徒手劈板凳好了。”
“是啊，是啊，长衍兄。苏五小姐远道而来，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千万不要堕了我等建安好儿郎的威名啊。”
……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那些男客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沈慕庭挤兑地面色涨红。
“滚，滚，滚！谁要再敢瞎添乱，小爷就劈了他的脑袋。”
饶是脸皮厚过城墙的沈慕庭，这一刻也终于感受到了被赶鸭子上架的无奈。
但他素来横惯了，倒也不觉尴尬，反而舔着脸冲苏知娴笑道：“苏五小姐的这个要求委实太难了，请恕在下做不到，这酒我就自罚了。”
“原来沈二公子不行啊，看来是民女强人所难了。或许我爹说的对，戏文里都是骗人的，不足为信。民女无心之言，还请沈公子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苏知娴难掩失望地说道，一脸恹恹地坐了回去，还不忘给沈慕庭作个揖赔了礼。
“哈哈哈……沈二你不行啊……”
随即男宾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一语双关地说着男人们之间才懂的隐晦笑话，把沈慕庭气得脸都快绿了。
他“咬牙切齿”地看向始作俑者，尽管这位苏五小姐面上一派天真无辜，好似全然不知众人为何发笑的懵懂表情，看上去无害极了。
但沈慕庭却很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她嘴角那抹极速飞逝的狭促笑意，分明是带着点“奸计得逞”的得意和狡诈。
自己不过是同她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她就这般狠狠地“报复”回来，当真是只披着绵羊皮的美女蛇，外表纯良，实则不然。
也不知当他有日撕下苏五小姐的那张面皮时，她的内里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沈慕庭难得地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姑娘起了兴致。
当然，苏五小姐的那张脸也是很对他胃口的，光是看着就足够令人赏心悦目了。
实际上，沈慕庭猜的没错，让他吃了暗亏的苏知娴，这会儿心里早就笑劈叉了。
但是沈慕庭偏偏拿她没法，又不能当众跟一个女子讨论男人行不行的话题，只得郁闷地端起酒杯，自甘认罚。
可他刚想喝下，却又被人叫停了。
“沈二，适才苏五小姐可是自罚了三杯，但你是男子，这酒怎么也得翻番吧。”
“对，对，必须翻番。劈砖已经不行了，喝酒一事上，切不可再失了我建安男儿的气势。”
……
一听到“不行”两个字的沈慕庭，额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真是气煞他也！
闹到最后，悲催的沈二公子被起哄着一口气灌了六杯烈酒下肚，这事才算完。
无法无天，号称“京城纨绔”领军人物，向来只有别人在他手中吃亏的沈二公子，今儿却老马失蹄栽在了一个小姑娘手里，这心中的憋屈愤恨可想而知。
于是，咱们的苏五小姐从此就彻底被“沈二傻子”给惦记上了。
苏知雅怔怔地看着眼前仿若毫无所觉的胞妹，神情有些恍惚。
这真的是她的嫡亲妹妹？怎么好似完全不认识了呢？
听她与沈二公子的对话，若是仔细思量，每一句都是陷阱，逼得对方难以招架，最后又以一句“戏文里说的不足为信”给对方留了体面和台阶。
这样的心计和成算，自己那个天真纯良的胞妹真的有吗？
所以，适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她的无意之举还是平日里的有心藏拙？
苏知雅有些闹不明白了。
而接下来苏知娴说的一句话，则彻底打消了她的怀疑。
彼时男客那边都在开怀大笑，苏知娴却抱着嫡姐的胳膊，委屈巴巴地说道：“姐姐，这些人好生无礼，我不过照着游戏规矩，说了几句实话罢了，也不知他们为何如此发笑，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以后再也不同他们玩了。”
听着胞妹极其孩子气的抱怨，苏知雅无奈一笑，心中既感释然又觉得遗憾，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倒是一旁坐着的苏知意轻轻冷哼了一声，看着苏知娴的目光满是幸灾乐祸。
小五这个蠢货果真是不长脑子的，初来乍到就得罪了京中的权贵，刚才亏得自己还以为她开窍了呢，朽木就是朽木，哪有什么前途可言。
这件事回头她一定要与祖母好好说道，让小五再把规矩学严一些，免得出门总是给家里惹祸。
苏知意才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妒忌苏知娴的美貌很招席上的公子们喜欢，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苏家嫡长女反而无人问津。
苏知娴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微微一笑，低垂着头自顾喝茶，不再理会。
她发现自己这张脸虽是个麻烦，但也是个武器，用得好了，效果奇佳。
接下来，苏知娴的运气总算正常了，包括她在内的五位苏家姐妹，都没再拿到花签，她们只需要看乐子就行了。
而彼时主人家赵梅氏正带着关氏等一众贵妇，在伯府新建的牡丹园里赏花。
一袭淡青色襦裙的关氏一路走来摇曳生姿，人比花娇，满园的春色都比不过她。
庭院拐角处的一座三层精美阁楼之上，玄衣男子倚窗而立，目光在关氏身上流连忘返，面上一派兴致盎然。
“去，打探一下那名青衣妇人的消息。我说的是最美的那一个。”
玄衣男子“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折扇，带着势在必得的神情，看向关氏。
“是，主子爷。”
言罢，玄衣男子带着一众下属悄然离去，没有惊动园中的任何人。
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玄衣男子的衣摆下方绣着五爪青蟒的图案，这是大乾朝只有得了封号的亲王或皇子王爷们才能独享的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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