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厌恶自己还来不及，更别说找他
一些人幸灾乐祸地录起了视频，想着如此有趣的事必须和大家分享。
越来越多嘲讽的目光穿插在台上的洛南一和台下的洛诚夫妇之间。
而当他们看见鼓励地望着洛南一的林纤柔时，不约而同地有了人生无常的感觉。
“要我说，林纤柔才应该是洛诚的女儿吧，不然怎么和洛南一差别那么大？”
“你这话别乱讲，被听到就完了，不过确实，说不定洛诚就是对洛南一太失望才会选择收林纤柔为徒。”
......
“洛诚怎么会想不开让洛南一压轴的啊！”
“说实话，我比较想看林纤柔的表演。”
“巧了，我也想，没想到林纤柔不仅长得好看，钢琴水平也那么高。”
“原谅我阴谋论一下，林纤柔这么有才，怎么大家之前都不知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洛南一以前被誉为天才时发表的钢琴曲其实是林纤柔弹的？”
“我靠，这么说还真的有可能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洛家就太可怕了，亏我一直崇拜洛诚！”
......
听到身后众人的谈论，林纤柔紧绷的心放了下来，虽然洛南一的装扮没有按照她说的做，但至少在演奏方面没有出什么幺蛾子,还给她送来了一大波好感。
长得再好看又如何，过了今天，也只能是一个花瓶草包！
哄闹的人群中，唯有司墨裴静静地坐在角落处，好似在欣赏神女奏出的天籁，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眼神。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敢光明正大地望向她。
台下人的反应并没有影响到洛南一，她不断走向不同的乐器，与之产生的依然是支离破碎的音符。
南窈担心地看了眼洛诚，“南一她......”
“再等等看吧，南一已经很久没有那么认真且坚定地跟我说过话了。”洛诚回握住南窈的手，注视着舞台上淡定的女儿。
她说不会给自己丢脸，那自己相信她便是。
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他洛诚也有能力照顾她一生。
就在大家百无聊赖到捂耳朵的捂耳朵，玩手机的玩手机之时，空气中逐渐传来了连贯的音乐片段，且其中的元素不断增加。
此时此刻，他们才注意到，最初破碎的钢琴音只有前几个音符是洛南一亲自弹出来的，之后全都是设备进行的循环。
但现在，加上小提琴、大提琴、古筝、扬琴等各种各样乐器带来的声音，割裂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叠加的悠扬旋律。
“我没看错吧，那是、那是Loop Station？”
“没想到洛家姑娘已经到了这样的水准了。”台下一个大师既羡慕又嫉妒，该怎么样才能跟洛诚一样生出这么有天分的女儿？
洛南一拨弄完竖琴后，回到了最初的钢琴旁边，终于缓缓坐下。
她用余光扫向面色发白的林纤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没错，她大可以选择场上任何一种乐器进行主要的演奏，但林纤柔只会钢琴——
所以，摧毁这个假闺蜜的第一步，就从她寄予了极大希望的钢琴上下手吧，前世所经历的一切绝望，她洛南一都会千倍万倍地奉还！
在宏大的乐器和声中卡准节奏，洛南一双手飞快地在琴键上游走。
少女闭上双眼，前世那匆匆结束的一生也在脑海中走马观花般播放了起来——
她出生在明城顶级的艺术世家：洛家。
父亲洛诚是国内屈指可数的钢琴大师，母亲南窈则是远近闻名的舞蹈家。
从小就在满含爱意的氛围中长大的洛南一有着与生俱来的艺术天赋。
可以说，曾经的一切都是天时地利人和。
哪怕五岁那年走丢，被坏人拐卖到福利院，她最终仍旧平安地被父母找到，甚至多了一个一起关心照顾她的哥哥洛西谨。
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但洛西谨甚至比别人家的亲哥哥还要好。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改变了呢？
洛南一想到林纤柔，大概，就是从她到来的那一刻开始。
觊觎她拥有的，洗脑她不该的，掩埋她的天赋，扰乱她的本心。
画面继续转变......
车祸，木屋，铁链，鲜血。
失去至亲的心痛。
火焰，浓烟以及炸弹急促的警报。
还有司墨裴。
这些短暂而深刻，窒息且无力的种种，她都经历过了。
也许上天给予自己重活一次的机会，就是为了让她去弥补，去守护。
洛南一睁开双眼，里面透着疯狂的坚定。
随着她双手的起落，这些场景逐一拼凑成乐章。
幸好，这具身体对艺术还很熟悉；也幸好，被林纤柔和纪夏白关押折磨的那些时日，自己无聊到只能一遍遍回忆自己的所学......
让人沉醉的乐曲狠狠打了那些准备看好戏的人的脸。
“天哪！”终于，观众席上，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难怪洛小姐说希望有人能够听懂，我承认，我听不懂，只是感觉她在讲述什么。”
“你傻啊，哪个艺术家的作品不是为了向外界讲述什么的？”
“可是我从来没有像这样迫切地想知道这首曲子的意思过。”
“原来她一直有在学，那这几年怎么没拿过出一首曲子？”
“巧了，我也想问。”
......
此时此刻，众人才知道之前自己认为洛南一远不如林纤柔的想法错得是多么离谱。
“哎，你们看到没有，魏大师和罗大师他们眼睛都亮了，是不是有打算收徒啊？”
“说不定。”回答的这人摸着下巴。
虽然洛诚已经是国内有名的钢琴家，但不同的钢琴家们钻研的领域不同，如果洛南一向全能方向发展，假以时日，一定会是一个实力很可怕的存在！
......
醉人的钢琴声在场中起承转合，众人的心情也随之起起落落。
从最初仿若身处童话世界中的惬意欣喜，到无波无澜的平静湖面上突然卷起了乌压压的狂风，再到山崩地裂、灰尘满天......
前一秒还是天堂，后一秒就成了地狱。
司墨裴远远望着台上露出绝望之色的少女，黑眸渐深，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众人的情绪愈发低迷之际，一段慷慨激昂的旋律乘风破浪、踏破山河般呼啸而来。
带走了一切负面情感，像是终于拨开迷雾，抵达海岸。
人们看着洛南一，一时之间只能找到震撼这个词。
她如一只浴火重生的火凤，涅槃而归！
等洛南一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场下的观众们都还未从情绪中走出。
“在此之前，我给这首曲子想了很多个名字，”洛南一扫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林纤柔，心中冷笑，她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声音轻灵，“最终发现‘众里寻他千百度’最适合它。”
不知怎的，洛南一撞上了司墨裴的视线，眼神相触的那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前世的画面。
而司墨裴同样指尖蜷缩，如同被电了一般。
洛南一明显地发现，男人的表情却变得更加森冷，如同修罗那般看不出半点情绪。
她本想细究，但想到现在还在台上，于是压下了涌出的疑惑，移开目光重新面向观众。
台下的纪夏白仰头望着舞台中央明艳动人的少女，也产生了一瞬的失神。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低声呢喃着这句话。
不得不承认，洛南一若以现在的模样对他死缠烂打，他不会如先前那般排斥，说不定还会施舍她一个玩玩的机会。
难怪林纤柔跟她说今天出席后会收获一波热度。
这句话可不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吗？
毕竟，在场谁不知道洛家的洛大小姐痴迷人气偶像纪夏白？
洛南一本想再说几句，却看见司墨裴黯然地离了场，想到前世她抱着自己吐露的卑微至极的话，当即对洛诚投去了个歉意的眼神，匆匆谢幕后快步走向后台。
留下了被一圈圈人包围起来的洛诚和南窈，以及在座位上迟迟未离席参加晚宴的听众。
“柔儿，怎么回事？”纪夏白压低了鸭舌帽，走到林纤柔身后低声问道，“洛南一就这么走了？”
她不是应该像狗一样冲向自己摇尾乞怜吗？
林纤柔也因为洛南一一反常态的举动烦得很，但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故作委屈，“纪哥哥，我也不知道南一她要干什么，她前几天还说在给你准备惊喜。”
“要不你去找找她？”林纤柔说着，攥紧了手。
没事，她买通了好些记者，只要拍到洛南一过分纠缠纪夏白的画面，还愁那些粉丝嘴不死她？
就是可惜了先前准备好的黑通稿！
这个蠢货什么时候准备了这样一首曲子，难道说，她从刚开始就在骗自己吗？
她怎么敢！
纪夏白犹豫了一瞬，不情不愿地绕过人群走了出去。
罢了，从经历过生死之后睁眼看到柔柔的那一刻起，自己不是已经做好保护她、顺从她一辈子的决定了吗？
......
“司墨裴！司墨裴！”
豪华酒店外，洛南一边说边跑，刚探出山头的月亮正悄悄地凝视这一切。
不远处，身着一身高定西装的男人忽然顿住了脚步。
好像，
听见了一一的声音，但，怎么可能呢......
她厌恶自己还来不及，更别说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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