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月挡在灶台前，高明光和高明祖压根就没看见她的动作。
刚刚那点儿汤汁一下子将馋虫都勾引出来，两个人都恨不得将整盆鱼吞进肚子里。
“香，真是太香了，比以前吃的都香。”高明光说道。
高明祖眼冒金光，“油多是真的香，快快，端到桌子上去！”
高明月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随即装傻道，“弟，你说啥？端啥呀？”
说完，高明月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高明光和高明祖定睛一看，哪里还有鱼？
别说鱼了，连盆都没了。
要不是锅里还有炖鱼的痕迹，高明光和高明祖以为自己做梦了。
“高明月，鱼呢？”
“高明月，你赶紧将鱼拿出来！”
高明月无辜地眨眨眼睛，“鱼不是刚刚已经被你们吃完了吗？咋还问我要鱼呢？”
说完她转身就跑。
高明光和高明祖对视一眼，才明白，俩人都被高明月给耍了。
也不知道刚刚那功夫，高明月将那盆鱼弄哪儿去了。
高明光呸了一声，“给我追，打死这个死丫头！”
紧接着，高明月在前面跑，高明光和高明祖手里拎着棍子就在后面追。
整个白云村也不是所有人都去上工的，无论是闲聊晒太阳的老人，还是打闹的孩子，全都听到高明月的喊叫声，这声音可以用凄厉来形容。
不少人追过来看热闹。
高明月一边往田地里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别杀我，救命啊！”
没到大队部，韩胜利都听见高明月的声音了。
他的眼皮直跳，赶紧扔下手里的工作往外跑，大队部其他的人也跟了出来。
所有人就看见，高明月在前面跑，后面高明光和高明祖在追，嘴里喊着，“高明月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韩胜利一听，这是真要出人命啊！
“快，快找人将高明光和高明祖给我拦下来！”
说完以后，韩胜利也跟着追了上去。
高明月一直往地里跑，她要去找高大志和陈秀娟。
这一路上，所有人都看见高明月疯狂地跑过来，头发都乱了。
高大志和陈秀娟对自己家儿女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看着三个人先后跑过来，后面还跟着民兵，也都吓了一跳。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全都站起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爹，娘，快救救我，哥和弟要杀了我，救命啊！”
刚进到地头，民兵也追上了高明光和高明祖，直接将人给拦了下来。
高大志和陈秀娟赶紧跑出来。
陈秀娟一看两个儿子被抓住了胳膊，心疼的不行，“韩书记，这咋回事儿，咱们有话好说，能不能先放开他们？”
高大志也着急，“是啊韩书记，我家明光和明祖是最老实不过的。”
韩胜利也是气喘吁吁，他弯腰喘了好一阵，才能说话。
“你们问我，我问谁去？”他都要吓死了。
高明祖嗓门高，“娘，都是高明月，她炖好了鱼，还把鱼藏起来，就是想吃独食！”
陈秀娟一听，转头看向高明月。
“你想吃独食？”
高明月连跑带喊地嗓子都疼，停了半天现在感觉好了不少，但是开口说话还有点儿沙哑。
陈秀娟一质问她，她那眼泪刷地就下来了，楚楚可怜的模样。
“娘，我……我没有啊。”高明月脸上满是恐惧，“娘，你知道的，家里好东西，从来都是你们吃，我一口都不动的。”
乡亲们看着高明月瘦的模样，再看看人高马大的高明光，虽然个头没窜起来，但是也挺敦实的高明祖，都开始议论起来。
毕竟，高家什么情况，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咋能不知道呢。
只不过，以前高明月从来没在外面直接说过，她自己还总藏起来，闷头干活，谁也没太注意这个事儿。
现在看来，高家确实很过分。
陈秀娟瞪眼睛，“你说啥呢？咱家啥玩意不是紧着你们兄妹一起，啥时候把你落下了？”
高明月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是是是，娘你说的对，没把我落下。”
陈秀娟现在就看不惯高明月这个样子，但是乡亲们都在那儿一副看好戏地模样，还有高明光和高明祖还在韩胜利那儿呢。
“说吧，跑啥啊？后面有狼还是有虎啊？”陈秀娟没好气儿地问。
高明月像是一只受伤了的小白兔，眼圈红红地，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似的，“我……我中午炖鱼，娘是知道的。刚才炖好了，本来说是要等晚上爹娘回去一起吃的，可是，对不起娘，我没看住，我没留神，哥和弟就将整整一盆鱼吃了个干净。”
“你放屁高明月！”高明光第一次看见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他还一副委屈模样。
高明祖想跳脚，却被民兵给压住了，“高明月，我打死你，我俩哪儿吃鱼了，你吃的，都是你吃的，你藏起来了！”
高明月往后退了两步，“没……我没有。娘，你相信我，我没有。是哥和弟说，我如果不承认是我吃的，他们就要打死我。娘，我没有啊，我一口都没吃，是哥和弟吃的。”
“高明月，我特么弄死你！”高明祖要气死了。
韩胜利蹙着眉头，“高明祖，你说啥呢？现在是新社会，我告诉你，杀人偿命！”
高明祖年纪更小一些，更沉不住了，他们就尝了点儿汤汁，一口鱼都没吃到，就被高明月给冤枉了，真的是要吐血。
“高明月，我们吃没吃你心里清楚，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高明祖说道。
高大志和陈秀娟看这自己儿子气的脸红脖子粗，当然更愿意相信自己儿子。
尤其高明月从昨天晚上就变了个样儿似的，就知道气他们。
高大志冷着脸，“你个死丫头，早知道你偷吃独食，我今天中午就先打断你的腿！”
高明月一个劲儿地摇头，加上她刚刚跑起来散落的头发，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爹，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吃独食，我真的一口都没吃。”
高明祖指着高明月，“对，你是没吃，你藏起来，准备吃！”
高明月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抽噎着，“没有，我真的没有，求求你们相信我。”
这场景，谁看了能不动容呢？
高明光：“高明月你别给我装！”
高明祖：“高明月，你这个贱女人！”
一看高家人都没有人向着高明月，高明月一个姑娘家哭的都快背过气似的，反而高明光和高明祖还在那儿咄咄逼人，很多人都看不下去了。
“大志，你们家就这样对待闺女的？”
“娟子啊，都听说你家待明月不好，可也不能这样，看看都成啥样了？”
“还说什么明月偷吃独食，谁能在你家明光和明祖也眼皮子底下吃完一盆鱼？”
“明月都瘦成啥样了，她能吃下一盆鱼？”
王素琴因为周书兰的事情本来就看高明月不顺眼，现在逮着机会了，开始反驳那些人，“那有啥吃不下的，明月和我家书兰走的最近，那饭量，比一般大小伙子还大，别说就一盆鱼了，再来俩窝头照样能下肚！”
“再说，你们是不知道，明月嘴可馋了，她就是平时藏的好！”
高明月当然知道王素琴在这儿冷嘲热讽的是为什么，“王大娘，你这嘴这么臭，不会是也嘴馋，最后偷吃了大粪吧？这个习惯可不好，毕竟，那些粪还得上到地里，让庄稼能长得更好呢。”
高明月的声音清软，又带着些许哭泣的鼻音，听起来一点儿杀伤力没有，但是这话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好多人在一旁开始笑起来，王素琴气得直翻白眼。
“陈秀娟，你自家的闺女还不好好管管！”
陈秀娟刚要说话，高明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我想起来怎么证明自己没吃鱼了。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闻闻，哥和弟刚吃完，嘴里肯定还有炖鱼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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