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刻钟之后，宋爸爸和我登上一艘小艇，当然，姚姐得跟我们待在一起。

“别担心，回到陆上之后，我们会送她去医院的。”宋爸爸温和地对那个看上去像是小头目的男人说，贴心极了。

33

宋爸爸驾驶着小艇，岛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我想起趴在桌上死去的妈妈，不由得又流出了眼泪。

“她养大了你，对吧？你却这样对她。”我恨恨地瞪了姚姐一眼。

此时的姚姐已经丧失了斗志，坐在船板上缩成一团。

“我就是个替身，”姚姐慢慢地说。

“我知道她在别处有个女儿，就是你，黎桐。从小到大，她都对我很严厉。稍微做错了一点什么，就又打又骂。可是，就算这样，我也还是想要得到她的爱啊！她的床边摆了一张照片，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她只有在看那张照片的时候，才会露出那种慈祥的表情。不管我怎么努力，她都不会对我露出那种表情……”

“你是‘替身’？”我想起了妈妈的另一部手机上那个唯一的联系人。

“除了我，还有谁？”姚姐反问，笑里有泪。

“我没有自己的身份，走到哪里都是个替身。当她不在的时候，我就代替她管理生意。在外人面前，我也假装是她的女儿，是她的得力干将。”

姚姐扭头，看着我，眼神卸去了所有的武装，很温柔。

“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毕竟是我骗你在先，我会知无不言的。”

“为什么妈妈要假死？还有你为什么要把我骗到这里来？”

“她被国际刑警盯上了，所以设计了那个假死来脱身。但她舍不得把你一个人扔在外面，想把你骗过来接班。主意是我出的，视频是我拍的，跟你联系的也是我。”

姚姐越说越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这些事那些楞小子们都不知道，他们只当是又拐回来一个富家小姐，还以为我又是为了骗取信任弄到密码什么的，才跟你住进一间囚室的。”

“其实我是想放你出去，再用守卫的枪干掉你！哈哈哈~”姚姐说着，大笑了起来。

34

回想起当时姚姐在沙滩上呼喊我的情形，我不由得感到后怕。倘若当时我没有注意到她手中的枪……

但是因为我注意到了，所以倒在血泊中的是妈妈。

我的心情很复杂，眼泪却变得黏腻了，粘在眼眶上流不下来。

“嘿！老头儿？你穿了防弹衣？”姚姐突然朝着宋爸爸的背影喊。

宋爸爸转过身来，盯着姚姐，满眼恨意。

“是我失算了，你看他连枪都没有，竟然还穿了防弹衣。”姚姐冲我露出一个苦笑。

“你根本就不打算送我去医院，对吧？”姚姐又朝宋爸爸的背影喊。

“你也根本就不是警察，或者说，早就不是警察了。”

我的心里一惊，吃惊地看着宋爸爸。

“佟姐的事情，我都调查得一清二楚。是你强迫了她，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了你的魔掌。”

宋爸爸的喉结咕噜咕噜了起来。

“嘭——”枪声再起，姚姐向后仰倒，坠入了海中。

我伸手去抓她，可是没有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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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只余下我和宋爸爸两个人了。

“她说你不是警察了……”我小声地发问。

“对，因为你妈妈，我被开除了。”宋爸爸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我没敢再吱声。

他不是利用节假日的时间在寻找我妈妈，也许寻找我妈妈对他来说就是工作。

“待会儿上了岸，咱们得分开走。这是你租的车的钥匙，在旅馆房间里，我给你取来了。”宋爸爸把一串钥匙扔进了我怀里。

我点点头。

“这条船得处理干净，不要留下能追查到我们的信息。”我想起他阻止了我去捡那支小**，他是精明的。

我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开始擦拭姚姐留在船板上的血迹。

36

按照宋爸爸的安排，我和他分开走。我没有回旅馆，而是直接开车去了机场，虽然补办身份证件花费了些时间，但我顺利地回家了。

宋爸爸说往后等风头过了，他会再联络我。

但他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我妈妈和姚姐的那帮手下找到了。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自己还希不希望见到他。

有一件事情，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告诉他，或者，告不告诉他。

回家之后，我送了两样东西去化验，一件是我卫生间里的梳头上的头发，另一件是沾染了姚姐血迹的卫生纸。

化验结果，那些头发是姚姐的。

如此说来，姚姐才是宋爸爸的女儿。

这样一切都说得过去了。

我在户籍上的年龄比实际年龄要大3岁。

妈妈见到宋爸爸时说的“才16岁”。

只有一个问题还不清楚，那就是，我并不住在小公寓里，甚至很少到那里去。那里的卫生间里为什么会有梳头，梳头上面还有头发？

然后我渐渐明白了，妈妈打算诱拐我，这是她留下的“伪证”。妈妈有小公寓的钥匙，她预想到会采集失踪人口的信息，所以给他们留下了原本就不存在于官方资料中的姚姐的信息。

那么，妈妈没有料到宋爸爸会找上门来，并误把我当成了他的女儿？

不，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早在为我填报户籍年龄时，妈妈就已经在安排这一切了。也许她留下姚姐的头发，不单是为了混淆视听，也是为了骗宋爸爸上钩——前去送死。

实际上妈妈唯一没有料到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姐姐——姚姐——会反戈一击。

妈妈信任姚姐，所以才会毫无防备地把小**放在桌上。

我是妈妈的女儿，姚姐也是妈妈的女儿。也许在妈妈看来，我们俩究竟谁是谁的替身这一点，还真不好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