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欣宜又哭了，她婆娑着眼，心疼的看着付莹艳坚决的说：“我没找你要我花在你女儿身上的钱，就不错了。现在我也不想看见你们，拿着程右的东西，赶快走。”

全程，几乎全程，只有在让我走才提到了我的名字，其他时候两家人都是莹莹长，莹莹短，莹莹是个好姑娘。

是吧，我现在就是个亲娘不疼，养娘不爱的烫手山芋，连讨价还价的筹码都当不上。

赵莲花最后是骂骂咧咧的走出家门的，而我拎着一个皮箱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言不发。

程宏明一上午没有说一个字，等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似乎动了点恻隐之心叫司机李叔开车送我们回了家。

从繁花的大都市开车到贫穷闭塞的山坳坳里是我以前和程宏明夫妇体验农村生活会做的事，我仅记得那几次为数不多的下乡经验来回路途最长一个小时也就开到了。

但是今天，漫长的让我觉得开了半个世纪。

自从知道自己的抱错了孩子之后，我之所以表现的很平静，是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从来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就算程宏明和许欣宜的态度已经摆在那了，就算付莹艳已经改口叫爸爸妈妈了，我还是不相信。

我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一定是有哪个环节错了，一定是他们搞错了什么。

直到我来到了我亲生父母家，李叔当着我的面扬长而去的时候，我才不得不被迫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是货真价实，是避无可避的。

我，成付莹艳了。

5、

看到我亲生父母房子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付莹艳对赵莲花他们的抗拒是为了什么。

红砖搭的房子连个水泥都没抹就这样裸露在外，二层的楼房还只搭了一半，便凌乱的停工摆在了那里。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动过了。

而屋内更没有什么摆设可言，堆在地上的稻秸，到处都是院子里散养的鸡鸭拉的各种粪便，苍蝇在空中乱飞，鸡鸭的叫声在这一栋独户家回响。

“愣着干嘛，把东西放了给我洗碗。”赵莲花毫不客气的对我吼了一嗓子，声音直冲我耳膜，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不是，不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搞错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我没有理会赵莲花的吆喝，丢掉行李就往回的路上跑。

我听到赵莲花在后面扯着嗓子骂：“个挨千刀的，跑哪去啊。”

“你给我回来，家里那么活谁做啊。”

“你是大小姐当惯了，回来吃不了苦啊。”

“你已经没有当小姐的命了。”

.......

我越跑越快，拼了命的不想让她抓住，因为我知道我如果再回到那个小屋面前，我就要疯了。

彻彻底底的疯了。

这一切太不真切了，从昨天到今天的时间，我几乎都在被动的接受这所有的信息，没等我消化，也没让我选择，我就像是一个垃圾一样被丢了出来。

我总觉得程宏明和许欣宜会对我有点留恋，所以我等啊等啊等，等到李叔的车尾灯消失在路口，等到我站在那所谓亲生父母的房前。

赵莲花的声音直白又清晰的提醒了我：“你完蛋了，你现在是这乡下穷人家的子女了，翻不了身了。”

二十年！二十年就这样一笔带过了？

就这样说不爱就不爱了？

太轻易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