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着站起来，浑身又累又饿。

周围的灯光依旧是昏暗的，能见度依旧很低，风中土腥味却越来越重，我拎着扳手往回走，心里满是绝望。

我垂着头走了一会，就觉察出不对劲。

地上的灰尘很厚，可是前后两个方向的车道上，却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抬头看向隧道上方的昏暗灯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像枯草一样在轻轻的摇晃。我扶着护栏点这脚使劲的看。

是电线，很劣质粗糙的链接在一起。

这类隧道的竣工，都要严苛的验收标准，这样的走线绝对不合格，这更像是工地临时用电随意接上的，难道这个隧道已经荒废，被什么人弄成了跟迷宫一样，所以我才会出不去。

我立刻翻过围栏去看石壁，想找到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出口。

可我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查到。

我沮丧的继续前行，想尽快跟我老婆女孩汇合，走了不知道多久，我看到了我几乎报废的车，我脚步变快，却又戛然停住。

我的车尾处，站着一个男人，背对着我，手里拎着一个扳手，穿着黑色的牛仔裤，在他面前，我的老婆抱着我女儿，满脸惊恐。

9

“你干什么？”我冲着他大喊，举着手里的扳手作势要扔过去。

那人听见动静缓缓的回头看向我，在看清楚他的脸后，我彻底惊呆。

那是一张我熟悉到骨子里的脸，他，尽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他的额头上有一块很大的伤，鲜血流了半截脸。

他朝着我一步一步走来，我浑身僵硬冰冷，却提不起半点力气。

我仿佛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凶神恶煞的拿着凶器挥舞过来。

那个我，在试图杀了现在的我？

“赵庆，你救救她，你能救她的。”

我看到他跪了下来，不顾脸上的鲜血疯狂的哀求着。

“她还那么年轻，她才刚刚二十五岁，她怀孕了……”

“你有责任的，是你开车不小心，才会撞上护栏，是你车上掉落的车灯，挡住了那个大货车司机的视线，否则他不会翻车，不会将路堵死，不会造成连续追尾，不会因为你们无法判责，而争执不休，这样，她就不会死。”

我看着他，仿佛噩梦里对峙的两个人。

他在控诉我的不道德，我的罪恶。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车子报废了，我根本不可能自己挪开。

他朝着我哭诉了很久，恍惚中我看到他，愤怒的拿起扳手，狠狠地向我砸了过来。

他指着我骂，他说，赵庆，你就是凶手。

我感觉到，头上黏糊糊的，一股热流，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我的视线开始变得异常模糊，我看到我女儿冲着我跑了过来。

她脆生生喊着，爸爸，我就要看动画片，你给我找，现在就找。

大型货车响起了刺耳的鸣笛身，大灯刺眼的光芒照的我眼前一片空白，我听见有人在喊我，“赵庆，停下！”

10

脑袋失血过多，虚弱感让我很快昏死过去。

周围黑暗袭来，我听见很多人在说话，可再想仔细去听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车里。

车已经熄火，收音机刺啦刺啦的声音在黑暗里异常的刺耳。

我怔怔的看着车前头，它并没有扎进石壁里，没有变形报废。

恍惚间我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这时候，后座有人探过头来，我惊得下意识去握扳手，却发现我手里根本就没有扳手，只有一部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