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见到她的时候，她戴着副大大的墨镜，把她巴掌大的小脸都给包住了。

但我还是看到她嘴角那微不可察的很淡的青色瘀痕。

我一把拉起她的手，问她是不是被家暴了。

是的话，就要带她去报警。

阿雅反抓住我的手，轻轻摇头说不是。

她说他们只是起了点争执，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碰到了。

碰到了需要戴这么大个墨镜掩饰吗？

我问她出了什么事。

她说，她婆婆一直想要个孙子，见她生了两胎都是女孩，一时憋屈，没气撒。

正好大女儿犯了错，就被她逮着错处，抓着小女孩的手硬是打坏了一根衣架。

她看不下去，说了一句，就和她婆婆吵了起来。

她老公回来看到，以为她们是在打架，急忙冲了过来。她没注意到他，一不小心和他迎面撞上，就跌倒了。

婆婆和儿媳的相处一直都是婚姻关系中的一门玄学。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也只能发自内心地劝说：

［阿雅，婚姻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没必要强求。

女人不是生育的机器，你要是过不下去，我支持你离婚。］

我盯着阿雅看。

阿雅藏在墨镜下的眼神在闪躲。

她咬着嘴唇来回摩挲。

［茗华，我们到现在都还没领……结婚证。］

阿雅说话的声音很轻。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为什么？］

她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阿雅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说：

［这是他们那边的风俗，嫁过去的女人只有生了男孩，才能领证。］

我以为我出生的地方够封建了，没想到还真有人不知道大清亡了，竟然有如此愚昧腐朽的思想。

23.

我问阿雅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不然，她也不会顶着这副模样就出来见我。

阿雅说：

［茗华，我要读书，我要自考大学，我要见识更多的外面。］

这回阿雅的眼睛里不再只有羡慕，还有坚定的渴望。

回到学校，我就帮阿雅找寻了各种适合她去学习的资料。

我想阿雅，不该只是家庭主妇的那个阿雅。

她的前半生被人禁锢操控，她的后半生应该是为自己而活。

天天听别人说自己是老女人，连我自己都觉得我似乎真的不再年轻了。

我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懂得精致打扮，我只会宝宝霜，素面朝天。

我也没有特别期待过爱情，除非真的很孤独无助的时候，我才会想，有人陪伴似乎不错。

快毕业那年，以前同门的师兄安排了场聚会。

来得都是学校里已经毕业的校友，不乏一些已经小有成就。

我本就性子沉默，不爱混在人群中。

找了个角落，就自己吃起果盘来。

吃到一半，一个男人坐了过来。

他长得很好看，皮肤白皙，浓眉大眼，关键是鼻子还很高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眼尾翘得弯弯地看向我。

我疑惑地往身后看，见没有人，回过头，见他还是如此笑眼盈盈地看向我。

他看我小脸皱得紧巴巴，扑哧地一下就笑出了声来。

我觉得他可真一点都不礼貌，盯着人家看也就算了，竟还笑出声来。

我蹙眉表示不悦。

他看我神情不对，清了清嗓子，随后一道低沉柔缓的声音就传来。

［你好，我叫沈燃易。］

他指节修长的大手伸了过来。

他这一番操作，让我摸不着头脑。

也只能伸出手，回应他。

［你好，我叫郑茗华。］

24.

后来，我和沈燃易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