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见周姨娘扬长而去，长长松了口气，才感觉到自己有些腿软，但她强撑着不叫人看出来，被心腹丫鬟扶着慢慢往回走。
见周围没有人，心腹丫鬟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姨娘何苦得罪周姨娘，夫人这才入门……”
刘姨娘苦笑道，“这才是我的时机，若是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夫人在府中站稳了脚跟，那我凑上前去，更是会被当做虚迎巴结的小人。”
“可如今看来，是开罪了周姨娘，夫人又没什么表示，往后可怎生是好。”
刘姨娘往地上啐了一口，冷笑到：“左右尊着她这么些年，没得到什么好处，还受了一肚子委屈，开罪她也不过是吃些白眼和苦头，我多伏低做小几日，她也没工夫惦记我这边，夫人入门，正院那两位又回来了，她心里刀割一样呢，哪里有空搭理我们。”
“往后怕是有的擂台要打，我若不早点从沉了的船下去，迟早连累我儿也变成陪衬，那两位是红花，可我不想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给人家做绿叶。”
若先夫人还在，她为了孩子的将来自然是伏低做小，可如今人走茶凉，也该为自己和孩子多做打算，不然到时候好处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
先夫人看似大度，容了身边两个陪嫁都生养了孩子，可这都是为了和周姨娘打擂台，把她们抬成了通房，却又死死压着不叫出头。
去外头打听打听就知道，哪家府上生了子嗣的丫鬟还做着通房。
想起那些年被称做姑娘的日子，刘姨娘就觉得面上无光。
愤愤道：“她倒是会算计，临了临了，还要把我们利用个彻底，立在那给她的两个宝贝疙瘩做靶子，只有像林夏荷那样的傻子才会感念。”
听着姨娘抱怨先夫人，杜鹃低着头不敢接话，要她说，还是林姨娘这样的人叫人心安，念着人的好总比念着人的坏讨喜。
待众人走后，跟在何氏身边的绿秀担忧道，“主子，这周姨娘如此跋扈，以后怕是不好管束。”
何氏举起茶杯撇了撇茶末，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才淡定道：“不必多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总归是占着名分，她想做什么手脚也要顾虑几分。”
“再说，”她突然笑了一下，“咱们这位顾大人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坚持娶她入门了，聪明人做事还是让人放心的。
“绿秀，你让人去各院说一声，不用姑娘们来请安了，往后有的是机会见面，外头风这么大，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忍心让他们奔波。”
“再让青芒亲自走一趟，将我给各位姑娘准备的东西也送出去。”
顾婉清和顾婉茹正在屋里说话，就见几个脸生的丫鬟被如意带着进了屋。
知道是继母何氏身边的大丫鬟后，两人起身行了个半礼，青芒忙侧身躲过了，“不敢受姑娘们的礼。”
她笑着将何氏的意思说了，又送上两个礼盒，“先前去了二姑娘那处，院里的小丫环说姑娘在六姑娘这边，我想着礼总要送到人手上才诚心，便一并带过来了。”
姐妹俩连忙谢过，“姐姐留下喝口热茶吧。”
“我还要回去和夫人复命，就不耽搁时间了。”
青芒忙活了一圈，终于回到了禾亭院，小丫头子忙给她送上热茶，笑嘻嘻道：“青芒姐姐辛苦了，夫人在里头等你呢。”
青芒灌下了一整碗热汤，打了个寒战才舒服了，她同二人说笑两句，等身上的寒意散去，才进屋里复命去了。
她这一趟可有不少收获，这一圈转下来，大概知晓这府里的姑娘都是什么性子了。
青芒见了何氏，就将这一趟遇见的人和事一一道来。
“我先是去了府里大姑娘的院子，大姑娘没见我，她身边的嬷嬷礼数周到得很，就是态度十分冷淡，没几句话就端茶送客了，我也不好意思多留。”
一旁的青霜难得促狭道，“那可是汝阳侯老夫人身边的人，没给你吃闭门羹就不错了。”
屋里众人都是笑。
青芒继续道，“三姑娘身边的丫头心思浅得很，我一说夫人的意思，她就露出几分来，知道夫人给送了见面礼，三姑娘高兴着呢。”
“四姑娘那边，”她说着有些无奈，“要不是我死命拦着，四姑娘是定要来给您请安的，费了我好多口舌才将她劝住，夫人快快赏我些好茶罢。”
何氏听了笑着调侃道，“你只管去磨你绿柳姐姐去，她要是同意了，我便将我那上好的雨前龙井都给你了又何妨。”
青芒一下子苦了脸，“夫人，您这不是为难婢子吗，谁都知道绿柳姐姐是个貔貅，那是只进不出，我怕我磨干了嘴皮子，她都不待赏我一眼的。”
她这话说得众人俱是弯起嘴角，绿柳哭笑不得，“你好好回话，扯上我做什么，好促狭的一张嘴。”
青芒吐吐舌头，才继续道：“我去芜茜院时，五姑娘也不在院内，是她的奶嬷嬷来见的我，那个嬷嬷……”
想起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奶嬷嬷，青芒皱起一张脸，何氏不禁莞尔。
“那嬷嬷实在是不太会说话……”青芒斟酌着措辞。
何氏见她为难的样子，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说了，左不过是一些冒犯的话，她也没那么大的兴趣知道。
“那二姑娘和六姑娘了，听你方才跳过了她，这其中可是有什么缘故？”
“二姑娘同六姑娘在一起，我见她那院子都是些刚留头的小丫头，也不放心将东西留下，一同带去了六姑娘处。”
“二位姑娘托我向您道声罪，说了改日天气转好，就来给您请安。”
“二姑娘为人温和有礼，性情温顺。”
“至于六姑娘，”青芒沉吟了片刻，却只摇头，“六姑娘年纪尚小，还是天真烂漫的性子，不过她身边的丫鬟还算得力，进退也有度。”
何氏抬眸，“难得有叫你看得上眼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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