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到底抵不过这二十年的情谊，有些心软，还是放过了他。说若是再食言，可不是这般小打小闹了。

　　「你知道的牛郎，我老牛任何事都做得出来。」

　　金牛眼神幽幽的威胁他，然后缓缓转身离去。

　　却没看到，身后坐在地上的牛郎阴狠嗜血的眼神。

　　牛郎第二天照常向我取银子，然后往赌场跑。

　　只是对我更殷勤了。

　　每次在外面惹了麻烦我都替他解决，顺便来个夸赞十连。

　　告诉他其他人都是嫉妒他发家快，眼光好。

　　说他少爷命，什么都不用做钱袋子就鼓鼓囊囊的。

　　说我已经喜欢上这充实的生活了。

　　说我不喜欢金牛，他每次看见我都瞪我，心情不好我就织不好布，赚不了钱。

　　说我会继续赚钱给他花一辈子。

　　很快到了后日，今日休工。

　　我坐在房间里好整以暇，等待牛郎过来叫我。

　　等了两个时辰不见人影，我心下思忖掐了个隐身诀往后院走去。

　　木门轻轻掩着，牛郎背对着我，手臂一上一下的挥舞着打铁的锤子。

　　不看他的脸我都知道，一定狰狞如恶鬼。

　　半个院子都染了血。

　　金牛吊着一口气，出气多进气少。

　　额头开裂，脖子塌软了下去，四肢抽搐着，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

　　我将门轻轻推开一尺，将隐身诀拂去，对着他轻轻说了一句唇语：

　　「老东西，便宜你了」

　　然后露出一个在凡间这么多天，最灿烂的一个笑容。

　　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瞪大了眼睛，浑身挣扎着想动。

　　它知道，我已经恢复了法力。

　　牛郎举起锤子狠狠砸在它的头上，嘴里骂骂咧咧：

　　「老畜生！让你想断老子财路！」

　　「二十年，老子够仁至义尽了！你这老畜生也就这点皮肉还能卖点东西了！」

　　每说一句，他就死命砸一下。

　　「他娘的！想报仇，下地狱去报仇吧！」

　　最后一下，砸在了金牛的太阳穴上。

　　它浑浊的眼神终于黯淡下去。

　　随后牛郎拿起一把剔骨刀，手起刀落。

　　他宛如一个合格的屠夫，熟练的在金牛身上游走。

　　这场好戏演的精妙，我悄悄地站在原地观望了许久。

　　下一个就是他了。

　　接连好几天牛郎取了钱就走，而我平日里不是在绣坊就是在厢房里。

　　装作不知道金牛已死的事情，日日提醒他记得托人买些好的草料。

　　每次提起，他总是神色诡异，不自然的说声知道了，然后匆匆离去。

　　对于牛郎来说，杀了金牛，如同杀了人，使他终日惶惶不安。

　　鸡不养三年，狗不过六载。

　　金牛已然能口吐人言，二人如兄如弟，二十年感情深厚。

　　我抬头看着天空，凡间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云霞了…

　　牛郎惹了大祸，赌钱输光了，还欠了赌坊五千两。

　　家底掏空，现在也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的。

　　他带着满脸淤青跑回家里，跪在我面前给我磕了几个响头。

　　「织女求求你了，再不还上钱，林管事就要让人砍了我的手脚！」

　　「求你了！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