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鸟被摔的大叫一声，在地上转着圈蹦：“我现在还小，当然不会升火。等我长大你再这么摔我试试？通灵鸟的幽冥真火，能把凤凰烧成灰。你区区一个上神，烧不死也褪层皮。”

　　“吹，你除了吹牛还能干什么？你说人间多么，多么的好，结果呢？”想到爷爷的状况，云千千忍不住鼻子一酸，声音哽噎了。

　　“我错了，我错了。”通灵鸟听云千千的声音不对，似乎哭了，急忙道歉：“你知道，我没来过人间的。我都是胡说八道的。我就是嘴馋，想吃好吃的。”

　　云千千两眼含着泪，蹲在地上无助了一会儿，发现这样也无济于事。打起精神接着升火。

　　认真说，自己和爷爷流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全是因为那个凶神恶煞的白雨金，并不关通灵鸟的事。退一万步说，就算怪通灵鸟，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也于事无补。爷爷也不会立刻好起来，她们也不可能立刻飞回家里去，照旧过以前的日子。

　　认清事实的云千千强自把眼泪憋了回去。

　　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没办法把火生着。

　　“我来吧。”绿玉卿不知何时回来，手里拎着两只野鸡。天太黑，云千千的心思又不在他身上，并没有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

　　在这之前，绿玉卿从来没有杀过生。今天，为了云千千和爷爷，他开了杀戒。杀戒一开，心魔入体。他再也回不到以前那个纯净通明的境地了。

　　云千千倔强的不肯把火石交过去。绿玉卿无奈，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团豆大的火焰从他白润的只见迸发而出，引燃了云千千面前的柴火。

　　云千千望着燃烧起来的柴火，愣了愣。忽然站起来，伸脚就踩：“我自己可以，谁要你帮忙。”

　　“千千。”绿玉卿一把将她拉住：“你别这样，我会很难过。”

　　云千千眼中的泪水再也憋不住，扑进绿玉卿的怀中，咬着他的衣襟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爷爷的情形很不好，她害怕。

　　绿玉卿在云千千扑进他怀里那一刻，浑身僵住。他手里的野鸡坠落到了地上，抬起手臂，试探了很久才轻轻的将云千千瘦小的身形抱住。

　　不同于依偎在云千千身边时的感觉。他只觉的自己心跳如鼓，一股莫名其妙的渴望怦然而出。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和此刻怀中女孩儿的身体融合到一起才好。

　　他的手臂下意识的加大了力量，紧紧箍着云千千的身体，将她按压的更加贴紧自己的胸膛。

　　“咳……”昏沉中的爷爷低咳了一声，呼吸忽然加重，如同破旧的风箱一般。

　　绿玉卿一惊，回过神来，松开了云千千。

　　“爷爷，你怎么样？”云千千跑到爷爷面前，借住火光，担忧的望着爷爷的脸庞。似乎就在这一时三刻之间，爷爷一下子就苍老了十几岁。脸山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爷爷……”云千千伸出小手，试图抚平爷爷脸上的皱纹。一股不祥的预感升上了心头，令她的眼泪流的更凶。

　　绿玉卿默默转头，走到火堆边开始着手烤制那两只野鸡。没有器具，只能这样将就。

　　听说人死后要走一条很长的黄泉路，总要让爷爷吃饱喝足了，才好上路。

　　感觉到云千千的悲伤，通灵鸟少有的没有再叽叽喳喳。它默默蹲在云千千的肩膀上，看着生机一点点儿消散的云老汉。对于通灵鸟来说，凡人的生死就是一个轮回，只是换个存在的方式而已。

　　绿玉卿烤好了野鸡，撕了鸡肉喂给云老汉吃。云老汉吃了两口，赞道：“好吃。”就再也吃不下了。虽然他已经十分努力的想要活下去，可眼下也明白，自己无力回天了。

　　云千千还小，心思单纯，这让他怎么放得下心？

　　云老汉浑浊的目光从云千千的身上，扫到绿玉卿身上。

　　绿玉卿虽然也孱弱的不像话，但他到底是个妖。能修成人形的妖，远比凡人有本领。云老汉牵着云千千的手，交到绿玉卿的手中：“千千……”

　　他喘息的厉害，说话已经很困难。如非万不得已，他无论如何不会把云千千托付给一个妖。

　　绿玉卿紧紧握着云千千的手：“爷爷，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千千。”

　　爷爷的呼吸忽然停顿住，眼皮耷拉了下来。

　　云千千的呼吸也跟着一窒……她意识到了什么，又不想相信。

　　许久，许久，云千千站起身，径直走到火堆旁，拿起另一只烤好的野鸡开始啃。她十分大力的啃咬着鸡肉，直到嘴里再也塞不下。

　　“千千。”绿玉卿的担忧的半侧着身子，望着云千千的面庞。

　　通灵鸟垂着首哼唧：“你要是想哭就哭吧……”

　　云千千紧紧咬着嘴里的鸡肉，任凭眼泪哗哗往下流。

　　绿玉卿将她抱进怀里，这一刻有一种叫心疼的情绪，将他紧紧包裹。

　　两行凉凉的液体，从他的眼睛里沁出。顺着他的脸庞流到唇角。绿玉卿轻轻舔了一舔，咸咸的，轻微有点儿涩。

　　通灵鸟把头埋进翅膀低下，不看这相拥流泪的两个人。

　　“唉……”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幽深的树林中响起。一个身穿赭黄道袍，须眉皆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道从树林中缓缓走了出来。

　　站在爷爷面前，两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云千千目中升起了意思希冀。她从绿玉卿怀中挣脱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老道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下：“道长，如果你能救我爷爷，我就拜你为师。”

　　老道念完口中的经文，望向云千千：“徒儿啊，为师纵有几分神通，可也无法有悖天道啊。”

　　云千千刚刚升起的希望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但她仍旧不死心：“你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凭什么要我拜你为师？”

　　“咱们的师徒缘分，五百年前早有定数。”

　　“那你先救我爷爷。”

　　“无量天尊。”老道宣一声道号，没有再说什么。意思很明显：我做不到。

　　绿玉卿过来，跪在云千千身边：“道长，只要能让爷爷起死回生，小妖情愿舍弃这百年道行。”

　　老道看向绿玉卿：“你舍得？”

　　绿玉卿犹豫了片刻，望向身边伤心欲绝的云千千。咬了咬牙向老道说道：“舍得。”

　　老道摇头：“痴儿，痴儿。有你在我徒儿身边，迟早是个祸患。可惜，可惜……唉……”也不知他惋惜什么，重新面对爷爷，口中开始念起经文。

　　“道长。”绿玉卿向前爬行了一步，伸手想抓住那老道的袍摆，但是却抓了一个空。手从老道的袍摆上穿过，一丝也没摸到。绿玉卿看着自己的手，又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的老道。